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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寻梦军二代的追忆难忘海岛老房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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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素平

我小时候在海岛居住时,当地有村民被我家称谓“房东”,原以为是和我家走动频繁、关系比较近的老百姓,长大后才知道,我们家人曾经在他们家里住过,是当时部队统一安排,经过村里推荐、部队审查过的渔民家庭。

我家在海岛“房东”家居住时,与他们无钱财上任何瓜葛,他们就像父辈口中讲过的行*打仗、野营拉练时住过宿的村民;就像歌唱家马玉涛那首脍炙人口的“老房东查铺”歌曲里的纯朴村民。

海岛“房东”虽然是我们与之交往过几年,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亲人。能称得上“房东”的也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们像*民鱼水情的纽带,把我们紧紧连结在父辈为之坚守的海防前哨上。

我家与房东家的“交情”还得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说起。

(大钦岛码头,*民共用)

初来海岛落户在房东家

一九六一年三月,我父亲从位于长岛县的砣矶岛驻*四团调任新成立的大钦守备区保卫科。同年秋天,守备区下令:凡入伍十一年以上,且在连级以上任职七年以上的干部可以带家眷了。经审查批准,我母亲和四个姐姐哥哥,从老家沈阳举家上岛,随*定居。由于岛上刚撤团建守备区,一切百废待兴中,没有家属房,部队就联系了驻地村庄,安置随*家属们,妈妈和哥姐们就住进北村一户老百姓家里,按部队的统一称谓管那户村民叫房东。因岛上没有初中,大姐没有住下来就去了县城住校。

房东叫葛桂东,他家响应村里的号召,主动报名接待部队家属,经审批后,将葛桂东的婚房腾出,西侧那有个土炕的小屋,妈妈和三个哥姐居住下来,自此“部队家属”也成了妈妈和姐姐哥哥的代名词,这个称呼一直到现在当地老百姓还在用。

在那个年代,国际国内形势严峻,部队为把长山列岛建设成海上长城,肩负起守卫首都北京,把守好海上东大门的神圣使命,全区部队几乎全部投入繁重的国防施工,还要不忘抓战备训练。爸爸在保卫科每天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家人的到来也只是把原来相隔千里的路程缩小到三里的距离,他还是住在部队的集体宿舍,只能在礼拜天抽出一点时间,来房东家看看寄驻在此的爱人和孩子们,吃一顿便饭,唠一会儿家常话,再回去值班待命。爸爸后来说起家人住房东家的这段往事,认为那段时期虽然条件很艰苦,但他感觉最幸福了,与家人分居了十多年,现在他们来到了身边,让他了却了心中的牵挂,即使不能住一块儿,好歹也算是团圆了。

《刚来海岛的二姐马素华(前中者)和房东家的金萍大姐(后左者)房东邻居家的丽明大姐》

刚开始妈妈带三个孩子住下,人生地不熟,有诸多不习惯,特别是在老家时,听闻海岛人野蛮鲁莽,当住进村民家后,更是吓得大门不出、二门也尽量少出。妈妈对哥哥姐姐管教的比在老家都严格,唯恐他们闯祸,惹恼老百姓。但爸爸以他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妈妈:“岛上老百姓不是你听到的那样,虽然长岛解放较晚,但老百姓拥护*,拥护新中国,那些反动残余势力已经彻底清扫干净了。咱们一定和房东们好好相处,管教好孩子们,不要让孩子们闯祸,影响*民关系。一切慢慢来,住习惯就好了。”爸爸知道妈妈在老家管教孩子们是出了名的严厉,其实妈妈就是就因为他不在身边,怕孩子们闯祸,影响*属的荣誉。爸爸还用他亲身经历,给妈妈讲述了年5月他从青岛海*炮校毕业分配到海岛,刚开始也是营房不够用,他和战友们先住在砣矶岛后口村老百姓家,直到营房建好才搬离村民家,和村民建立了深厚感情的故事。妈妈听了爸爸的话后,不再恐惧了,而是更小心翼翼地维护*民关系。

在房东葛桂东住了一段时间,他要结婚娶媳妇了,妈妈和哥姐们又赶紧腾出房子,村里又先后安排他们住进了北村葛桂财(哥哥的同学)和田德民家。我的姐姐和哥哥们也很争气,懂礼貌、爱劳动,在学校、在房东家都抢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很受学校老师和房东及邻居们的喜欢。直到现在,我们钦岛中学的原教导主任田世忠老师,还经常和我在电话里聊起我的哥哥姐姐上学时的表现,夸他们老实本分、能吃苦,学校、生产队的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哥哥马爱国、三姐马素环刚进岛时照片)

大量的家属进岛,部队的后勤建设也在快马加鞭进行中。第二年,爸爸终于分到两间宿舍,妈妈和哥姐们自此告别借住在房东家的日子,走进自己的家,投入爸爸温暖的怀抱。家,是妈妈和姐姐哥哥跋涉路上的终点站,似波涛汹涌大海里的港湾,宁静温馨。有了家,妈妈才称为真正的*嫂,成为支撑家庭的重要支柱。此后在坚守海岛的岁月里,无论成功、喜悦或艰辛、困苦,爸爸守着岛,妈妈守着爸爸和孩子们,在这个温馨的港湾里,爸爸妈妈对我们子女倾注了他们所有的爱。

(我六个月时照片,大钦岛*人照相馆拍摄)

年6月我出生时,妈妈说我是踏着部队的起床号声,降临到这个大钦岛的。

这一年,随*进岛的家属,家家喜迎新生命的到来。到我上学时也是岛上适龄学生最多的年份,同年级学生,仅在北村上小学就有两个四、五十号人的班级。初中时,在周围三个村子上学的孩子也集中过来,达到了三个班。本地民办老师不够用的,一些随*家属中有文化的人也充实到教师队伍。像电视剧《父母爱情》里的妈妈安杰,医院药房的会计,进岛后也改行当上了老师。后来听社会上有人把年出生的人,归结成是自然灾害过去后第一个出生率高峰的一代人,我骄傲的告诉他们,我们海岛部队这批孩子和这个自然灾害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们是爸爸妈妈团聚后幸福的结晶,是见证驻岛部队创业发展壮大的*二代人。

和房东家的趣事一箩筐

从我记事起,特别是到七十年代初期,二姐、哥哥和三姐都参*入伍或到部队所属企业工作后,我就成了家中的“独女”。这时家父从守备区机医院(院址也在大钦岛),搬家后我们家离房东家近了原来一半的路程。家里子女就剩我自己了,相对条件也好了,妈妈不用再为了生计忙乎家务了,和房东家走动的就更勤了。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是妈妈的“跟屁虫”,经常来往在家属院到房东家的路上。

在我出生后不到四个月,房东葛桂东大叔家也迎来了大儿子,后来相继有了二儿子、三儿子、女儿,记得女儿叫“喜英”,代表了他们盼女儿到来的“喜迎”心情。可能是房东两口年纪轻,再加上孩子小,没时间和我妈妈拉呱,房东西侧的住户——我小学同学葛金英家成了我老妈经常驻足的地方,我们把这家也叫房东。金英父母叫葛丕茂、吴凤英,他们和房东葛桂东家是亲戚,葛桂东叫金英爸爸是二伯。他们两家的院子中间墙壁上开着一个门,从不上锁,方便走动。金英家人特别善良,妈妈住她家隔壁时,刚从内陆地区来到海岛,金英一家就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帮助。妈妈曾经对我说过:“我拖儿带女来到这个小岛,人生地不熟的,你爸爸忙得也顾不上我们,多亏了葛东和葛茂那两家人啊,给了我们那么多的帮助,咱可不能忘了人家啊。”

(我五岁零八个月时照片,大钦岛*人照相馆拍摄)

金英家女人多,妈妈爱去玩,我也爱去耍,好像我们去了她家就更热闹了。以金英奶奶为首的金家女人,忙里忙外总是闲不住,但最主要的“营生”就是给生产队织渔网,挣几个工分。她们平时都是坐在炕上织,遇到织大扣渔网时除了奶奶,她们都要下炕到地上织,以备织好的渔网能铺开。金英两个姐姐每天先到生产队去干活,回来简单洗漱后就赶紧上手帮忙,只要看到我妈妈来,两个姐姐都会腾出地方让妈妈上炕,她们在地下坐着织。最早我妈妈去玩也只是闲唠嗑,玩一会儿就走。等到后来她也学会了织渔网,在金英家待的时间就长了。我那时小,去金英家要么和金英玩,要么跟金英去找本村女同学玩。偶尔不出去时,也会学着织会儿渔网。织小扣渔网时经常会漏扣,如果发现漏扣了,下一行就没法织,金英的二姐玉珍就得负责给我收拾“残局”,收拾这个残局能影响玉珍姐织好几行网,看着她面露不悦之情,从小自尊心极强的我以后也不敢贸然“添乱”了。但女孩子天性喜欢这些手工活,手憋得痒痒时,看到她家织大网的时候我还会积极参战。终因手小,织网的撑子又太宽,拿着费点劲,玩一会儿行,不能善始善终。

(梭子、渔网线是在爸妈长岛老屋看见的,右下图是年6月二姐和我进岛,在路边看到旧渔网,二姐比划怎么织渔网)

在金英家玩,有时会遇到金英爸爸出海打鱼回来,带回一些海物(岛上把鱼、虾、蟹等海产品统称为海物)或者是她家亲戚串门送来海物。海物多的时候,妈妈和我临走时会带一些回家;少的时候,任凭金英家怎么给,老妈都是拽过我撒腿就跑,她这个人一辈子要强,不会贪吃多占别人的一点好处,只要家里有点能拿出手的东西,她都会带来点,和房东家分享。那个年代岛上缺水,粮食、蔬菜都无法种植,驻地老百姓的生活还不算富裕,相对部队条件还算不错,有要塞后勤部队的登陆艇经常进岛补给。老爸也经常嘱咐老妈别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这不仅是部队的纪律,更是部队家属要自觉遵守的规矩,那时《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曲,我们都倒背如流。

记得有一个礼拜天的下午,妈妈又带我上金英家玩,到快吃晚饭时,妈妈准备带我回家。此时金英家地上的大锅里正炖着八蛸,二姐玉珍在那烧火。那时金英大姐已经出嫁,到小钦岛公婆家居住了,家里的活儿二姐玉珍干得比较多。路过灶台时,八蛸炖熟后飘出的阵阵鲜美味儿,勾引着我肚子里的小馋虫,眼睛盯着那口大锅,磨磨蹭蹭迈不了步。金英妈妈看见了,就拽我和妈妈留下吃饭,我妈高低不干,继续拽着我走,结果我成了她俩的拔河工具——绳子,胳膊被拽的生疼,“嗷”的一声,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个哭还有一层意思,是因为馋锅里的八蛸,看妈妈不让我在这吃,冤的。最终,我还是让妈妈给拽回家了。不一会儿功夫,玉珍姐拐个小篓,送来一碗八蛸,怕我妈不要,她在我家院子里拿出碗往台阶上一放,拐着小篓就跑了,任凭我妈喊叫她也不回头。不用说,这碗八蛸基本都进了我的肚子里,这也是我吃过最香的一次酱焖八蛸,以后妈妈怎么做也没做出这个味儿来,岛上老百姓烹饪海物的技术就是高,陆地来的部队家属甘拜下风。待下次去她家玩时,玉珍姐姐留下的碗又让我妈装满大米还了回去。那时候,大米在海岛都是稀罕物,虽然是陈粮还归在粗粮类里,但只有部队和家属及吃商品粮的人群能吃到,每人每月五斤的限量。在东北出生喜欢吃大米的老妈,能把自己的最爱、省吃俭用的大米回敬房东,足以见得她的知恩图报之心。

记得那时晚上跟妈妈去房东家玩的时候多,每每走在漆黑的小路上,我就是妈妈的一个伴儿。那时也不舍得用手电筒,怕浪费电池,只在必要的时候才照一下,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但时间长了,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摸到金英家了。在金英家玩耍的那些日子里,妈妈跟房东大婶学会了许多海岛人生活的“营生”,小到蒸饽饽、焖鱼、晒鱼虾干、卡果子,大到织渔网、上山拾草、下海赶洘(海岛方言,潮汐退后,捡拾海中小海物,也称赶小海)。房东大婶心灵手巧,硬是把不太富裕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妈妈受益匪浅啊。

(海岛同学每年过年都给我捎来大饽饽)

有一年春节前几日,晚饭后我妈妈去帮房东家烧火蒸饽饽,没带我,我到点就躺下睡觉了。不知到了几点?她回家后把我叫醒,看见她手里用毛巾裹着一个大饽饽,让我趁热吃点。那大饽饽的香味引逗我赶快从被窝里坐起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抱着大饽饽就啃,几口下肚,又心满意足美美地接着睡觉去了。对面食的喜爱可能是因为我出生在海岛的缘故,父母和哥姐们都出生在东北,喜欢吃大米、高粱米,来到海岛后,妈妈尽管跟房东学会了蒸饽饽,但也不怎么做,因为部队有食堂,想吃馒头尽管去打饭就行。我记得她偶尔想做面食都是从房东家拿回一块“老面”,“老面”就是当时的“酵母”,酸溜溜的,能起到发面的作用。可能因为饮食习惯等原因,家人还戏言我是“山东棒子”,时不常地喊叫一下,意喻我和他们的不同之处。

那些年的八月十五,房东家做月饼,没有馅料,房东大婶就会用猪大油和白糖炒熟玉米面儿,再包进白面里当馅,咬一口都掉渣渣,但香喷喷的,别有风味,慰藉了那个年代我们咔唠唠的胃囊(海岛方言,空肚子、急不可待的意思)。

那些年海岛柴草奇缺,生火做饭是个难题。每年岛上的山林都封闭管理,只有秋后开山的那几日,允许驻*和老百姓上山砍柴拾草。这时我妈妈会带上镰刀、绳子和网兜子,跟房东家一块上山,他们熟悉地形,知道哪的山林丛草茂盛。忙乎一天半日的,玉珍姐再帮忙背回来送到我家。妈妈个子矮,年轻时很瘦弱,干这些活肯定力不从心,都是房东家帮衬着完成。

我和金英都是北村小学宣传队的,有一次学校排演节目《紧握手中红缨枪》,需要道具红缨枪,这让我犯了愁,上哪儿去弄啊?看着金英扛着红缨枪排练时的“展扬”劲儿,我回家就哭鼻子掉眼泪跟妈妈要。妈妈去金英家打听,金英妈妈说:“这好办,让俺大女婿再刻一把不就行了吗。”等演出时,我和金英扛着一模一样的红缨枪在舞台上挥过来舞过去的,还高唱着歌词儿:“扛起红缨枪,浑身是力量。红缨迎风飘动,红小兵心儿激荡。枪尖闪闪发亮,红小兵意志坚强。我们从小热爱祖国,对侵略者仇恨满腔。我们从小保卫祖国,紧握手中红缨枪。”别提那个演出状态是多么的好了。有的同学拿的红缨枪,枪头和枪身不是一体的,挥舞的时候甩掉了枪头,惹的台下传来阵阵的笑声,我俩没有这个后顾之忧,舞的更来劲了。这把红缨枪可给我挣足了面子,我喜爱它的程度不亚于当时那个年代的一件新衣服,后来它跟着我随父母调动、搬家多次,直至七十年代末我参加工作离开家,再没人保护它,才被妈妈烧火当柴禾用掉了。

给金英和我刻制红缨枪的金英大姐夫,那时在钦岛公社供销社工作,改革开放之初已是县里分管商贸工作的副县长了。后来我父亲转业到地方后,在长岛县纪律检查委员会工作时,和他都在县委县*府一个楼上办公,那几年恰逢国家走改革开放之路,把工作重点转移到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上来。那时县委县*府工作头绪多、压力大。在当时非常艰苦的环境条件下,他们县委、县*府一班人舍小家顾大家,万苦不辞、团结奋斗,励精图治,他们又一同为建设美丽富庶的长岛县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贡献,这个缘分真得很独特。

(八十年代初期长岛县委、县*府领导班子成员及有关部门负责人合影,后排左四为父亲马贵仁,前排右二为金英大姐夫)

爸妈说村里老百姓都是咱的房东

妈妈不仅和金英家相处的好,亲如一家,和金英家的邻居们相处的也很好。

房东葛桂东家南邻就是我的小学班主任葛淑荣家,她姐姐和我二姐还是初中同学。文化革命期间她姐姐心灵手巧,用渔网线编织了装毛主席语录的小挎包,有一天半夜三更去我家送。那时我家还在守备区西山十五户那个地方住,房西侧院墙外是一片坟茔岗子,到了晚上阴森森的,时常能看见“*火”,吓得我们都不敢出门。老爸出去带兵不在家,老妈领我们一帮孩子早早关灯睡觉,这个姐姐来敲门也没人敢吭声。第二天早上妈妈开门看到台阶上的包包,一脸懵相,但看是渔网线编织的,就猜到是老百姓家送来的,等上房东家一打听,果不了然,马上揭晓答案。葛老师给我当班主任时,我觉得她对我挺好的,用岛上同学的话说,挺偏向我的。其实我那时也是个懂事的学生,爱学习爱劳动,守纪律爱帮助同学,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葛老师教语文,我最爱上她的课,我至今保存一个作文本,上面有一篇我写得作文,题目是《我和爸爸比童年》。她用红色墨水批改,文后有她的评语,字迹娟秀。可能就是这篇作文和她的批注,带给我莫大的鼓励,也与我现在走上文学写作之路有很大的原因,我保留至今就是让这份鼓励永驻心间。

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时,她有几天没来学校,听说结婚去了。我们小孩子在学校也不敢打听,回家听老妈说她嫁到小浩村了,对象是村里的会计。会计不是那些摇大撸,挽裤腿,面庞晒成紫红色的渔民,我听后很高兴,回到学校悄悄告诉了几个女同学。在当时,这基本是一个乡村女教师最好的归宿了。

(左图第二排左二为葛淑荣老师,右图为我少年时期穿过的绿毛衣背心,爸妈给保存到至今)

记得那个年代,社会上女青年兴起穿的确良衬衣了,葛老师有文化有气质,穿衣打扮肯定比村里那些妇女强得多。有一次,赶巧学校演节目,让我们借的确良衬衣,那种粉色的。我们在部队大院借不着,妈妈就去房东家借,玉珍姐的要给金英穿,没有别的法子,老妈就上葛老师家借,葛老师痛痛快快答应了。演出时粉色的确良衬衣外面还得穿件绿色毛衣背心,这个背心我自己有,妈妈给织的。演出后,我在学校把衬衣直接还给老师了,后来妈妈去房东家玩才知道,因我演出时出汗,绿背心掉色把老师的衬衣给染了几处,老师的妈妈费好大的劲儿才帮忙给洗干净。妈妈呲了我几句,我偷偷抹了眼泪。后来一次演出又让穿浅绿色的确良衬衣,妈妈硬着头皮又去葛老师家借,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去还衣服时,妈妈在家认真给清洗了一遍,妈妈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葛老师接下干净的衬衣,笑了,她扎着一对小辫,白白的圆脸上慈眉善目,像极了邻家的姐姐。我们升初中时,她还在小学教学,后来听说因生孩子就回婆家离开了教师队伍。

直到九十年代末,我接到她一个电话,为女儿的事让我帮点忙,我们才续上二十多年不见的师生情谊,我还答应有机会进岛去看她,她告诉我等秋天收获大对虾时晒点虾干捎给我。虾干、海米、干海兔等海物是我们小时候的最爱,那个年代,海岛没有冷藏设备,吃不了的鱼虾都是晒干后慢慢吃,特别是冬天炉火旺盛时,在炉火旁边烤个鱼干虾干的,简直是美味极了。二十年过去,葛老师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习惯爱好,不捎鲜的,要准备干货,真是感动人!再后来,我们俩电话约定的事情却因为她的意外离世而不了了之,我那可亲可敬、终身难忘的小学班主任老师啊,我至今仍然无比怀念她!

上小学时每天要经过房东家北面的路口,村里一些调皮的男孩子会躲在某个角落,用小石头袭击我们女孩子,吓得我们嗷嗷叫时,就是他们得意之际。等到了学校,他们又装得和个老实人似的,躲着我们远远地。我们向老师去告状,他们还不承认,也不会善罢甘休。待放学的时候,他们又**祟祟跟着我们,不时扔两块石头给我们,一路“护送”我们回家。

突然有一段时间,这些皮孩子们在追赶打逗我们女孩子时,竟开始有了针对性。如果皮孩子们堆里有我房东家的儿子,他们就会把他掀到我们女孩子面前,然后有一个孩子大喊:“什么最大?”,然后众孩子回应:“司令最大!”原来那时驻岛守备区部队最大首长不叫师长叫司令员,好像是我给房东儿子普及部队常识时说过的话,他又鹦鹉学舌去告诉村里的小伙伴,结果这句话就成了他们调笑他的话柄。“你们调笑他还把我给捎上,哼!”那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女孩子也不喜欢听那样的话,气得我回家和老妈告状,我知道老妈在村里很有人缘,她给不少人家做过衣服。老妈也挺护孩子的,听我一说,不顾我爸爸的阻拦,就去村里找他们的妈妈,然后这些皮孩子就老实两天,等第三天就又开始了对我们的追打。我终于知道妈妈也不是万能的妈妈,她毕竟是部队家属,不是本村的人,妈妈这个保护伞力量也有限。直到上了初中,换了学校,不用再走村里的大道,我们才摆脱了那些皮孩子的纠缠。那个时候村里有些男孩子调皮的简直是太招人恨了,电视剧《父母爱情》里就有部队孩子和老百姓孩子打架、骂嘴仗的片段,真的很属实啊。

(《父母爱情》里的镜头,用在我的文章里太贴切了。上图背绿挎包、穿*裤、小白鞋、扎俩小辫子的小姑娘,就是我上学那个时期穿衣打扮的真实写照。下图也是我们部队家属孩子与村里渔民家的孩子打闹的真实再现。)

我妈妈因为家里孩子多,早在六十年代末就买了台“飞人牌”缝纫机,学着给我们姊妹们做服装,慢慢地就练出了手,邻居家大人和孩子的服装也来找她做。家属红校一成立,她就被安排到缝纫组,每天给部队做衣服、被褥什么的。业余时间回家也有不少的服装活儿要干,后来房东家的衣服也找她做,然后房东周围邻居也慕名前来。她一忙乎起来,去房东家玩的时间就没有了,以前都是她叫我:“走,咱上小玉珍家串门去。”现在她忙起来也听不见这声音了,我就憋不住了,总问她什么时候去玩?那时候,我父母的沈阳老家离我们海岛特别远,没有亲戚来往,我看邻居家的亲戚经常走动,就羡慕的要命,心里已经把房东一家当成我家的亲戚啦。我们总是上房东家玩,但他们从来不到我们家来玩,可能他们都忙着织渔网挣工分,再好像对我们的*人爸爸、部队大院有一种敬畏感吧。

印象中只记得我小学班主任的老妈来过我家,那是一个晚上,好像也是她来找妈妈做衣服。我和妈妈正在吃饭,她坐下后,好奇地盯着我们的饭菜,问东问西的。那天晚上妈妈用土豆条、肉丝加面酱做的东北风味炒菜,她问是什么菜,老妈说是萝卜,我刚想纠正,看见老妈朝我眨巴眨巴眼,我就不吱声了。好在昏暗的灯光下,用面酱炒的菜黑乎乎的也看不清。等她回家时,我看老妈拿了几个萝卜给她带走。事后我问老妈为什么说谎,老妈叹了一口气说:“家里就这一个土豆了,你要说是土豆,你又不给人家土豆,好说咱抠了。”原来妈妈这是善良的谎言啊。长大后我曾经和老妈说过这事,老妈说早就不记得了,她只是说,那时岛里真缺菜啊,老百姓整天就是海物、鱼酱什么的,看着吃的挺好,架不住天天吃谁不腻啊。

那时候岛上老百姓都以家里曾经住过部队家属而引以为豪,部队家属回老家带回来的特产他们也能分享到;部队上的一些好消息他们也是提前知道,像演什么电影啦,春节拥*慰问团什么时候进岛啦;特别是我们*人老爸和当兵的哥哥、姐姐穿过的*装、戴过的*帽等等如有结余的也会赠送给他们。那些家里没住过部队家属的老百姓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和部队家属拉上关系,特别是我们家在二院期间,医院的*医如果俩口都有工作,孩子没人照看,老百姓都会抢着帮忙,给照顾的无微不至,像这样的老百姓也会被有联系的部队家属称为“房东”。现在想想这种状况既是因为岛上封闭的环境使然,*人和家属都来自外地,相比较岛里的老百姓见多识广,老百姓喜欢和向往岛外生活,对他们就“感兴趣”。更是那个年代大张旗鼓地倡导“*爱民、民拥*,*民团结如一人;*队和老百姓咱们是一家人。”的毛泽东思想体系深入人心。

意外重逢之喜悦

“铁打的*营,流水的兵。”我十五岁那年,爸爸又调到砣矶岛的27团。离开大钦岛的头天晚上妈妈带我去房东家告别,先去了几家经常走动的婶子家,最后在同学金英家多待了一会儿,妈妈和我留下了不舍的泪珠,房东大婶、玉珍姐姐出来送我们,送了一段又一段的路程,直到走出了村口才依依不舍告别!望着海岛天空上方的繁星,用马玉涛“老房东查铺”里的唱段来形容此时此景最合适不过了。“星儿闪闪缀夜空,月儿弯弯挂山顶。一盏盏红灯一颗颗心,处处都是*民情,*民情。”

七十年代末,爸爸申请转业留在了长岛县城,我也参加工作被分配到了基层的农行黑山营业所。有时回家休假也时常听妈妈说起房东家的事,看来他们还相互牵挂,还有来往。记得一次快过年时,我休假在家看到葛桂东大叔的外甥大勇哥(大名唐家金,退休前在长岛海监大队工作。葛桂东是他的大舅,唐秀芬既是他的舅妈、也是他的亲二姑,他小时候经常从南村过来上大舅家玩,认识了我们一家人。)来我家送了一些海物,妈妈留他吃饭再走,他婉言谢绝,急急忙忙跑出了家门。再后来随着我离开长岛然后把爸妈也接到了烟台,期间房东葛丕茂大叔家的大女儿金萍姐来看过我爸妈一次。金萍姐和爱人来烟台工作、定居已经数年,每逢她回长岛看望父母,房东大叔大婶都念叨我家,于是她千方百计联系上我们,把她父母对我父母的问候带了过来。后来听说金萍姐当了奶奶,照顾孙子太忙,我们就再也没联系了。

在年温馨的六月,我和家住威海的二姐、济南的三姐结伴,回到大钦岛,踏上我们*牵梦绕的海岛寻梦之旅。

自离开海岛后,随着年龄逐渐增大,我们对大钦岛的思念越来越深。这里是父辈们奋斗过的地方,也是我出生、儿时成长的地方。岁月虽像流水一样逝去,但记忆中的美好却在我的心中永存。接下来走马观花的两日,处处是难忘的、美好的回忆。

(我和二姐、三姐回到阔别几十年的海岛)

(我幼年时居住的西山十五户的房子还在,已经被村里养殖户占用了。哥哥说这是我出生后爸妈第三次搬家住进来的房子)

因住在南村同学金红家,小时候熟悉的北村当天没过去看看。直到第二天上午,我带着思念之情,顺着码头往西的大道走进了北村。先是在我原来的小学校址,如今的村委会周围转着看了看,变化很大。十一点多钟,金红来电话,让我回去吃饭。

当我离开村委,在大门处和村里会计、妇女主任等乡亲告别时,迎面走来一个女村民,我打眼一看,顺口喊出:“玉珍姐!”待玉珍姐快走近我们时,我看到一张诧异的脸。我一步跨到她的面前,再一次大喊“玉珍姐!”她没有认出我,嘴里嘟囔着:“谁呀?这是谁呀?”“玉珍姐,我是素平,我是老平啊。”我拉起她的胳膊摇晃着,因她手里提着两大包塑料袋装的东西,没有给我得“手”的机会,我激动地反复介绍自己,还怕她记不起我的大名,连小名都脱口而出。她终于想起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喊着我的小名。

岁月改变了玉珍姐的容颜,但她的笑容没变!我太熟悉了,这样的笑容,已经久违了四十年。当得知房东大婶已于前年仙逝,我心里很难受。知道房东大叔还健在,已经在长岛县城儿子家居住,玉珍姐刚轮换完班伺候他老人家回来,我又欣慰起来。玉珍姐非得拉我去她家坐坐,我因下午要赶船回烟台,就谢绝了她的盛情邀请。

《我和二姐与玉珍姐(中间者)在村委会大门口相遇》

那次进岛还打听葛东大叔一家人了,没听到什么消息。后来,我跟岛上同学顾延杰说起这事,延杰亲自从他所在的顾家疃跑到田家疃,找到了葛东大叔家。大叔和大婶在家,延杰打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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