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光图
斐然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渤海深处的长岛县砣矶岛上，细小狭长的街上，曲曲弯弯的小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传来小商贩的吆喝声，才能打破持久的宁静，让岛上瞬间热闹起来。“磨剪子来戗菜刀!”“卖小鸡小鸭来!”“修拉链、鞋子，擦鞋子来!”这些小商小贩，在渤海深处的小海岛可是个新鲜的行当，每当村头巷尾传来吆喝声，便很快聚集许多人，真比看露天电影还热闹。（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长岛的客船）那时候，海岛由于远离大陆，交通不便，处于相对封闭状态，加之地处国防要塞，国防工事和驻军很多，外地进岛人员一律凭村级以上单位的证明买票上船，进岛受到很大的限制。岛里居民除了从事养殖、捕捞、修造船职业外，基本没有修修补补、沿街叫卖的商贩。因此，大陆一些头脑灵活的商贩看准了时机，纷纷上岛填补需求空缺，既增加了收入，又方便了岛上居民。起初，外地商贩进岛，其陌生的面孔，怪异的打扮，听不大懂的口音，也时常闹出误解和笑话。可能是战争、反特题材的电影看多了，岛里的小孩子警惕性非常高，看到商贩，个别胆大一点的就把手伸出来，问他们有介绍信没？商贩也倒十分配合，从帽子里把介绍信取出递过来，小孩子仔细看了看，觉得无疑，便还了回去，至于介绍信是怎么开出来的，人怎么进的岛，谁也无心细问，反正知道人家有合法证明就得了。有时小商小贩误入部队大院、营房、岗哨，也会受到战士盘问，他们感觉既害怕，又新鲜。但走南闯北惯了，也没被这点小事难倒，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商贩进岛，确实带来了很大生活便利。一把菜刀，从供销社买回来，谁还知道需要开刃才会锋利？这刀切鱼切菜还行，如杀鸡切肉，就费了劲了。那磨刀人将刀拿在手上，用一种锋利器具在刀刃上刮削，削下了一小卷卷铁屑，再往磨刀石上磨一会，刀就被磨得锃光瓦亮，锋利无比，两三角钱就把刀磨得如此锋利趁手，哪个家庭主妇不乐得美滋滋的。再说剪刀，那可是女人的掌中宝啊，缝缝补补，剪剪裁裁，哪天用不上几回？可剪刀不快，又钝又哑又上火，这磨刀匠拿过剪刀，更换一下铆钉，调整一下间距，上磨刀石上用力磨一会儿，再铆紧，渍点油，再看这剪刀，连细铁丝都能轻松铰断，别的更不在话下，还是两三角钱，又是一个美滋滋的。岛里人走亲戚串个门，起先都用网兜装东西，以后改为用帆布包、人造革提包了，提包拉链坏了，拉不死口，就没法再用了，也没招了。那修拉链的师傅分分钟就将拉链就好，再用蜡头打上几遍蜡，告知使用注意事项，几分钟、几分钱的买卖就成了。还有那修锁师傅，每到一处，找他修锁的人都排上了队，有的是有锁没钥匙的，有的是钥匙断的、丢了的，这些事在修锁师傅眼里根本不叫事。只见人家把锁的侧面打开，把一块铝片撬开，弹簧取出来，再用光板钥匙伸进去，垫进锁芯比量找准各个齿形状，再用锉刀打磨成型，轻轻一扭，一把锁就恢复了出厂设置，价格还是两三毛钱。岛里人都说，老太婆手里有两件宝，左手老母鸡，右手小棉袄。老母鸡是用来下蛋解馋的，小棉袄就是她宝贝闺女，贴心贴意的，千金不换。有一种商贩就是专做老太婆“左手”生意的，也就是小鸡小鸭贩子。这种买卖很特别，类似现在的期货贸易，还有口盟的“君子协议”。每当四、五月份，这些小贩便推着独轮小推车，车上装满了新孵出来的鸡鸭，打老远鸡鸭齐刷刷的叫声便招来一群老大妈。只见她们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鸡小鸭，仔细打量，约摸是母仔，便装进自带的筐里，然后由贩子当场点数，记下姓名，按上手印，不用交现钱。等秋天到了，这商贩又一次进岛，上门清点，公的不要钱，死了的也不要钱，只收母鸡母鸭的钱。公的不要钱是白吃了大半年的粮食，不能像母鸡一样下蛋，人家干脆就白送了。给母鸡母鸭点数也是全凭良心的景，小贩是觉得岛里民风淳朴才敢赊账的，也是互相信任使然，两面基本互不相欺，互不相欠。真正把修鞋补鞋手艺当艺术的还是鞋匠。受驻军影响，当地人以穿军式黄面黑底胶鞋的为时尚，也就是“解放鞋”。鞋一般都从鞋面处破洞，修鞋人会根据破洞的形状用尼龙绳密密编织补好；有的洞太大，便把皮子铰成好看的形状，再一针一针的缝好。什么样的旧鞋，经过修补再穿在脚上，既美观又合脚，一点儿看不出寒酸的样子。对妇女送修的平底布鞋，他们总是想法在磨损处加些点缀掩饰一下，跟新的一样好看。每当五月，岛上漫山遍野开满槐树花，香气袭人，沁人心脾。最知时节的养蜂人便如期而至，在山坡上摆满了蜂箱，几十万只蜜蜂往返于花丛之间，形成浩浩荡荡的采蜜大军。那槐花蜜色泽纯美，甘甜如饴，引得家家户户都争先前去购买。由于蜂蜜有点小贵，为防止馋嘴孩子偷吃，一些家长买回家都把蜂蜜藏在有时自己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些年，小商小贩很受岛上百姓欢迎，他们与岛上居民交往次数多了，还交上了朋友，再来的时候，和走亲戚一样，带来一些岛上紧缺的稀罕东西，他们离开的时候也会带走陆地上喜欢的各种海鲜。壹点号海岛寻梦新闻线索报料通道：应用市场下载“齐鲁壹点”APP，或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