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期天上午,当沿岸各处村庄的教堂钟声敲响时,时髦社会的红男绿女们又来到盖茨比的别墅,在他家草坪上纵情玩乐。
“他是走私烈酒的。”那些年轻的女士说。她们一边品尝着他的鸡尾酒,一边欣赏他的花圃。“他有一回杀了人,因为那人发现他是冯·兴登堡①的侄子,也是那个恶魔②的远房表弟。给我掐朵儿玫瑰,亲爱的,再替我倒最后一杯酒吧—我的水晶杯就在那儿。”
有一次,在一张火车时刻表空白处,我写下了那年夏天到盖茨比家做客的人的名字。那张表现在很旧了,折痕处裂开了口子,顶端印着“此表自年7月5日起生效”。但是,我仍然能够看清那些字迹暗淡的名字。和我粗略的介绍相比,它们可以让你更加清楚,到底有哪些人得到过盖茨比的热情款待,并表达了他们微妙的敬意—对他本人的情况一无所知。
当时,来自东卵的宾客有切斯特·贝克夫妇和里奇夫妇,一个我在耶鲁就认识、名叫本生的人,以及去年夏天在北部缅因州淹死的韦伯斯特·西维特医生。还有霍恩比姆夫妇和威利·伏尔泰夫妇,以及布莱克·巴克全家—后者总是聚在一个角落里,每当有人靠近,他们就会像山羊一样扬起鼻孔。另外还有伊斯梅夫妇和克里斯蒂夫妇,以及埃德加·比沃先生,据说是在一个冬日下午,他的头发无缘无故地变得像棉花那样白。
如果我没记错,克拉伦斯·恩蒂弗也是从东卵来的。他就来过一次,穿着白色灯笼裤,曾和一个叫艾迪的混混儿在花园里干过一架。从长岛更远地方来的有吉德尔夫妇和O.R.P.施拉德尔夫妇、原籍乔治亚州的斯通瓦尔·杰克逊·亚伯兰夫妇、菲什加夫妇和里普利·斯奈尔夫妇。斯奈尔在入狱三天前还来过这里,在碎石子车道上醉得不省人事,尤利西斯·斯韦特太太的汽车还从他的右手上碾了过去。丹西夫妇也来了,还有年近七十的S.B.怀特贝特,以及莫里斯·A.弗林克、哈莫海德夫妇、烟草进口商贝鲁嘉以及贝鲁嘉的女儿们。
从西卵来的有鲍尔夫妇、马尔雷迪夫妇、塞西尔·罗巴克、塞西尔·肖恩、纽约州参议员古利克和掌控卓越电影公司的牛顿·奥恰德。艾克霍斯特、克莱德·科恩、小唐·S.施瓦茨和亚瑟·马克卡迪,他们或多或少都和电影业有关联。还有凯特利普夫妇、本伯格夫妇和G.厄尔·马尔登,后者的弟弟就是那个后来掐死了自己妻子的马尔登。此外还有投资商达·冯塔纳、德·莱罗塔列、绰号“酒鬼”的詹姆斯·B.菲利特、德·琼夫妇和欧内斯特·莉莉—他们都是来赌钱的。每当菲利特走进花园,就意味着他已输得精光,而到了第二天,联合拖拉机公司的股票必然会剧烈波动,从而确保他捞回老本。
一个名叫科里斯普林格的人来得过于频繁,每次住的时间也长,所以大家都称他是“房客”,我疑心他也许真的无家可归。戏剧界人士当中有古斯·维泽、霍勒斯·阿多纳文、莱斯特·迈耶、乔治·达克韦德和弗朗西斯·布尔。来自纽约本地的有克鲁姆夫妇、贝克海森夫妇、丹尼克夫妇、拉塞尔·贝蒂、科里根夫夫妇、凯莱赫夫妇、杜瓦夫妇、史卡利夫妇、S.W.贝尔彻和斯梅克夫妇,还有现已离婚的年轻的奎因夫妇,以及亨利·L.帕尔梅托,他后来在时报广场地铁站那里,迎着驶来的列车跳下站台自杀了。
本尼·麦克莱纳汉每次总带着女儿来。四个女孩很少同时出现,但她们长相酷似,所以不管哪个来,你都会觉得她上次也来过。我忘了她们的芳名,好像有杰奎琳,也许还有康斯薇拉、格洛丽亚、朱迪或朱恩之类,总之她们的姓名要么是悦耳的花名和月份名称,要么是某个令人肃然起敬的美国大资本家的姓氏,如果有人追问,她们就会承认自己是其远亲。
除了上面这些人,我还记得福斯蒂娜·阿布莱恩至少来过一次,还有贝德克尔家的几个女孩,在战争中鼻子被子弹打飞的年轻的布鲁尔,奥布鲁克斯伯格和他的未婚妻哈克小姐、阿迪达·费茨彼得斯、曾担任美国退伍军人协会①主席的P.朱厄特先生、克劳迪娅·西普小姐和一个据说是其司机的男伴。还有一个亲王一类的人物,我们都叫他公爵,至于他姓甚名谁,即便我当时知道,现在也忘记了。
所有人都是那年夏季来到盖茨比的别墅做客的。
在七月末某天上午九点,盖茨比的豪华汽车沿着崎岖的车道,颠簸地开到我的住处门口,三个音调的喇叭发出一阵优美的乐音。这是他第一次来拜访我,虽然我已两度参加过他组织的聚会,也坐过他的水上飞机,还应其力邀多次享用过他的海滩。
“早上好,老兄。咱们说好了一起吃午饭,那就开车去城里吧。”
他以美国人特有的潇洒姿态,稳稳地站到汽车挡泥板上。我觉得,这种潇洒恐怕是缘于年轻时极少干重活,甚至是由于经常参加那些紧张激烈而又独具特色的体育比赛,导致美国人在举手投足之间,常常具有一种自然而优雅的气质。然而,他拘谨的神态和局促不安的小动作,使得这种气质不断被打断。他一刻都静不下来;他的脚掌总是叩击地面,一只手焦躁地不时握紧而又松开。
他注意到我艳羡不已地打量着他的汽车。
“它是不是很漂亮啊,老兄?”他跳下挡泥板,以便让我看得更清楚,“你以前见过吗?”
我见过它。人人都见过。这辆车的车身是深沉柔和的奶油色,镀镍的地方闪闪发光。超长车体的若干鼓凸部位,用于容纳精致漂亮的衣帽箱、食物箱和工具箱,如同迷宫般层层叠叠的挡风玻璃,反射出十多个太阳的光辉。我们坐在绿色皮椅上,在多层车窗玻璃的遮掩下,仿佛置身于温室里。汽车开始朝城里驶去。
在过去一个月,我大概和他聊过五六次,让我失望的是,我发现此人没有多少话可说。我原以为他是某种身份不明的重要人物,但这个最初印象很快就逐渐消失了,在我眼里,他只不过是一家开在隔壁的豪华旅馆的主人。
可是眼下的这次同车出行,却不能不让人感到窘迫。我们还没到达西卵村,盖茨比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迟疑不决地拍打着他那褐色西装的膝盖部位。
“喂,老兄,”他令人惊奇地脱口而出,“你觉得我这人怎样?”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就以回答这类问题的惯常遁词搪塞了几句。
“嗯,我想告诉你一点儿有关我的事,”他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听到了不少闲话,我不想你对我有误解。”
原来,他知道那些被作为谈资的离奇非议。
“向上帝发誓,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他突然举起右手,仿佛愿意随时接受上天惩罚似的,“我是中西部一户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家人都过世了。我是在美国长大的,在牛津上的学,因为多年来,我家祖辈都是在那儿受教育的。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
他说话时,不由自主地瞟了我几眼。我于是知道,为什么乔丹·贝克会认为他在说谎。他把“在牛津上的学”这几个字说得飞快,要么是有意吞掉了字眼,要么是喉咙发紧说不出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种怀疑让我很难再信他的话,也许他身上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在中西部什么地方呢?”我随口问。
“旧金山。”
“哦,是这样啊。”
“家人去世后,我继承了一大笔钱。”
他的声音很严肃,似乎一个突然消亡的家族留给他的痛苦记忆挥之不去。有那么一会儿,我曾怀疑他是在和我开玩笑,但看了他一眼之后,我就不那么想了。
“从那以后,我像个王子一样生活,欧洲各国首都我都去过,巴黎、威尼斯、罗马什么的,我到处收集珠宝,主要是红宝石,我还经常出国打猎,对了,还学过一阵儿画画。我这样自娱自乐,就是想忘掉很久以前的伤心事。”
面对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话,我努力忍住不笑出声来。这些说辞也太老套了,只能让我联想到某个包着头巾的所谓的王子“角色”,当他在布洛涅森林①追赶一只老虎时,全身都在不停地往下掉锯末子。
“然后战争爆发了,老兄。这对我可是个很大的解脱,我宁可死在战场上,心想这样就一了百了了。但就像是有神灵保佑似的,我总能死里逃生。战争一开始,我被任命为中尉。在阿贡森林那场战役中,我带着机枪连残部深入腹地,结果被敌人前后夹击,半英里外都是敌人,步兵没法向前推进。我们坚守了两天两夜,一共就一百三十个人,十六挺刘易斯机枪,等步兵部队终于打上来时,他们在德军成堆的尸体中发现了三个师的徽记。我被提拔为少校,所有同盟国政府都给我颁发了勋章,甚至包括黑山共和国—就是亚得里亚海那个小小的黑山!”
小小的黑山!说到这几个字时,他加重了语气,并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微笑似乎意味着他理解黑山的苦难史,也表明他同情黑山人民的英勇斗争。他也由衷感激这个弹丸小国对他的嘉奖。此时,我的怀疑已完全转为惊异之情,感觉就像是匆促地翻阅完十多本杂志一样。
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块系着装饰带子的金属牌,塞到我的手上。
“这就是黑山颁发的那块。”
让我惊讶的是,这东西果然像是真货。上面有这样一圈儿刻字:达尼洛勋章,黑山国王尼古拉斯·雷克斯。
“翻过来看看。”
我从另一面读到这样的字眼:授予非凡的勇士杰伊·盖茨比少校。
“还有一样东西我也随身带着,算是在牛津上过学的一个纪念吧。是在三一学院①拍的—我左边那位就是现在的唐卡斯特伯爵。”
这是一张六个穿校服年轻人的合影照,他们潇洒自在地站在一条拱廊下面,透过拱廊可以看见许多塔尖。照片上有个人就是盖茨比,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一点儿,手里拿着一只板球棒。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仿佛看见他在威尼斯大运河畔有座宫殿,里面挂满了色彩斑斓的虎皮;我仿佛看见他打开一箱色彩瑰丽的红宝石,试图借此抚慰破碎而痛苦的心灵。
“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他一边说,一边心满意足地将他的纪念品放回口袋,“所以觉得你应该对我有所了解。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就是个无名小卒。说实话,好像和陌生人接触更能让我找回自我。我过去一直东飘西荡,就是要忘记我的一件伤心事。”他踌躇了一下,“你下午就会听到那件事。”
“在吃午饭的时候?”
“不,要等到下午。我知道你要和贝克小姐出来喝茶。”
“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了贝克小姐?”
“没有,老兄。不过贝克小姐人很好,她答应会跟你说说那件事的。”
我对“那件事”毫无头绪,但更多感觉到的是懊恼而非好奇。我可不是为了讨论杰伊·盖茨比先生才请乔丹一起喝茶的。我确信他要我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在那一瞬间颇感后悔,也许当初就不该踏上他家那块人满为患的草坪。
他没再说别的。我们的车越靠近城区,他就越显得矜持。我们经过罗斯福港时,能够望见船身涂着一圈红漆的远洋轮船。汽车又迅速驶过中央有一条碎石子路的贫民窟,路边不乏光线昏暗但仍有客人光顾的酒吧,它们都是早已褪色的20世纪初“镀金时代”①的遗留物。接着,那个灰尘谷在我们两边伸展开来,汽车经过威尔逊先生的那个汽修站时,我一眼看见威尔逊太太张嘴喘着粗气,精神抖擞地操作着加油泵。
汽车两侧的挡泥板宛若张开的翅膀,而我们仿佛是天降使者,一路给半个阿斯托里亚②送去了光明—只是半个而已,因为当我们在高架铁路的支柱之间蜿蜒行进时,我听见一台摩托车熟悉的“嘟嘟—嘟嘟”的声音,那个恼怒至极的警察很快就与我们并驾齐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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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老兄。”盖茨比大声说。我们的车慢慢停下来。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白色卡片,在那个警察眼前晃了晃。
“原来是您啊,不好意思,”那个警察点头并摘帽致意,“下次不会认不出您的,盖茨比先生。”
“那是什么,”我问,“是那张牛津照片吗?”
“我帮过警察局长的忙,他每年都给我寄圣诞卡。”
在那座大桥上方,穿越桥梁的阳光在行驶车辆表面形成一道熠熠闪烁的光带。这个城市在河对岸巍然屹立,其中既有层层叠叠的白色高楼,也有矮似糖果的小型建筑。这些都是人们当初怀着美好的初衷,用干净的金钱建起来的。
从皇后区大桥眺望过去,这座城市总如初见般新奇可爱,也似乎兑现了最初的疯狂承诺—它要展现出人世间所有的神秘与美丽。
一个堆满鲜花、拉着亡者遗体的灵车超过我们,后面跟着两辆拉上窗帘的四轮马车,以及其他几辆供死者朋友乘坐、布置得不那么肃穆的马车。
车上的人看着我们,露出忧伤的目光。他们上唇较短,看上去很像欧洲东南部人。这是个让他们感觉压抑的日子,但盖茨比的这辆豪华汽车却成了他们视线中的一道风景,这让我为他们感到高兴。我们穿过布莱克韦尔岛时,一辆由白人司机驾驶的车辆超过了我们,车里坐着三个穿戴时髦的黑人,两男一女。看到他们傲慢的白眼球示威似的瞅着我们,我不禁笑出了声。
“仅仅从我们过这座桥的情形来看,就知道一切皆有可能,”我心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就连盖茨比这种人物都有,别的就更不必大惊小怪了。
正午时分,天气酷热。我走向第四十二街风扇劲吹的地下餐厅,准备和先进去的盖茨比共进午餐。明晃晃的街道让我的瞳孔感到不适,我使劲眨了几下眼,模糊地看见他在前厅和一个人说话。
“卡拉威先生,这是我的朋友沃尔夫山姆先生。”
一个长着塌鼻的小个子犹太人抬起硕大的脑袋,仿佛是在用他那两个黑毛丛生的鼻孔向我致意。片刻之后,我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看清了他那对小眼睛。
“所以我就看了他一眼……”沃尔夫山姆先生热情地握着我的手说,“你觉得我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我客气地问。
可是,他显然不是在同我说话,因为他松开手后,那只富有表现力的鼻子随即对着盖茨比。
“我把钱给了凯茨堡,我对他说:‘听我说,凯茨堡,除非他保证不把这事儿抖出去,否则一个子儿也别给他。’他立刻就闭上了那张臭嘴。”
盖茨比拉着我们两个人的胳膊,走进地下餐厅。沃尔夫山姆先生似乎欲言又止,露出梦游般神不守舍的表情。
“要来点儿姜汁威士忌吗?”餐厅领班问。
“这家餐厅还可以,”沃尔夫山姆先生看着天花板所绘的几个长老会神话中的仙女说,“不过我更喜欢马路对面那家!”
“好的,就来几杯姜汁威士忌。”盖茨比告诉那个领班,又对沃尔夫山姆先生说:“那家屋里太热了。”
“没错,很热,地方又小,”沃尔夫山姆先生说,“但值得怀念啊。”
“那是哪家餐厅?”我问。
“老京都。”
“老京都,”沃尔夫山姆先生面带忧伤地陷入回忆,“过去那里有许多老面孔,现在都没了。那些老朋友啊,一个个都不在人世了。只要活着,我就不能忘掉罗希·罗森塔尔被人打死的那个晚上。我们当时六个人同桌吃饭,罗希整晚都是又吃又喝的,嘴就没闲着。天快亮的时候,那个服务员走到他跟前,表情很紧张,说外面有人要找他。‘好吧。’罗希说着就站起来,我一把拉住他,让他坐下来。
“我对他说:‘罗希,那帮浑蛋要找你,就让他们进来好了。听我一句:你不要出去。’
“当时是凌晨四点,要是拉开窗帘,都能看见天放亮了。”
“他出去了吗?”我天真地问。
“当然出去了,”沃尔夫山姆先生的鼻孔愤慨地对着我,“他在门口那儿转身说了一句:‘叫服务员别把我的咖啡收走!’然后他就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他们朝他肚子打了三枪,就开车跑了。”
“他们有四个人坐了电椅。”我终于想起这个新闻了。
“五个,还有贝克。”他又饶有兴趣地把鼻孔对准了我,“我听说你想找光系赚点儿外快。”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盖茨比替我做了回答。
“哦,不不,”他大声说,“他不是那个人!”
“不是?”沃尔夫山姆先生似乎有点儿失望。
“这就是我一个朋友。我跟你说过了,咱俩换个时间再谈那事儿。”
“不好意思啊,”沃尔夫山姆先生说,“我记错人了。”
服务员端来一盘美味的马铃薯肉丁,沃尔夫山姆先生立刻就忘了那家让人伤感的老京都,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与此同时,他缓缓转动眼珠,瞟向房间各个角落。他甚至扭头察看了坐在他后面的那几个人,才最终收回目光。我觉得要不是因为我在场,他也会朝我们这张桌子底下快速瞄上一眼的。
“喂,老兄,”盖茨比把身体斜向我这边,“今天早上在车里,我是不是让你有点儿生气呀?”
他又露出那招牌似的笑容,但这次我可不买他的账了。
“我不喜欢捉迷藏,”我回答说,“我不明白你怎么就不能坦率点儿,把你想说的话说给我听。干吗非得通过贝克小姐转达?”
“哦,其实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你也知道,贝克小姐是个很棒的运动员,她不会去做不好的事。”
他突然看看手表,忽地站起来,匆匆走出去,只留下我和沃尔夫山姆先生坐在餐桌旁。
“他要去打电话,”沃尔夫山姆先生注视着他的背影说,“这人真不错,对吧?长得帅气,还是个真正的绅士。”
“没错。”
“他是牛京毕业的。”
“噢!”
“他上的是英国牛京大学。你知道牛京大学不?”
“我听说过。”
“那是全世界最有名的大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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