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没想过会住在长岛。这确实是座漂亮的半岛,三面环海,一面和纽约接壤。它有东部特有的山间小路,起伏不定,时不时拐着弯,两边成荫的树木连绵不绝,开车时向后快速退去,绝不让人感到无聊。
傍晚时分,如果幸运的话(开车的话也可说不幸),可以遇见鹿。虽然李白说林深时见鹿,但好像不完全是这么回事。他们出现时两边树木成片,落叶铺满泥土,中间一条车道隔开,但树木后面就是房屋,鹿就从其中一边冲出来奔过马路,跨向另一边疾驰而去。
它们自然是能看见你的,但是一旦奔跑着冲出来,就不会停歇,也绝不转头,不管不顾地向前冲。我差点撞上过一只。它在黑夜中一闪而过,只有进入我车前灯范围内才得以稍稍窥见它的面貌。这无疑是头成年鹿,我不知道在鹿中它算什么体型,但是要我说应该是位鹿中帅哥,棕*色皮毛,个子超过我的车顶,全身的肌肉绷着,看不见它的细长腿,头上的角也隐在黑暗中,身上白色的圆斑点很是吸引人。
除此之外,岛上还居住着野鸭,天鹅,海鸥,和大雁。除了雁以外,基本上都傍水而居。海鸥则贪婪一些,plaza的停车场也可见到它们肥胖的身影。
大雁让我想起曾经久居的中部城镇香槟,虽然长岛的雁的数量远没有香槟的多。香槟大约土地太过肥沃也太过空旷,成片成片的玉米地一年只种上这么一次,收割后几月几月的空着,于是就成了大雁成群栖息的所在地。这里的雁则没有这么好的福利,留给他们的是stonybrook大学的操场,密密麻麻铺了一地,乍看起来头皮一麻。
另一个让我感到相似又为之忧虑的,是这儿的冷,原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中部漫长的冬天。刚来的时候,我问过修车行的人,这儿的天气怎样,那人一边比划着一边说“由于是靠海的关系,就算冷和热,也不会太极端,冷几天就会回暖,热几天也会被海风吹凉。每年的冬季也不完全一样,未必个个都是冷冬。”
这听上去很是合理,然而还是我高估了形势,毕竟在地理上长岛同北京维度差不多,加上这几年东部不知道为什么反常的冷,总之刚过去的长岛的第一个冬天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暴风雪来临的那天,由于错过了中午接我老公的时机,我只能在暴雪稍稍减弱的间歇试着出门铲雪,结果一出门就像来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昏天黑地中只能瞧见强劲的风裹着雪片在灰蒙蒙的路灯下疯狂咆哮,短短数个小时,雪已经没过轮胎的大半,难怪扫雪车来了十几次,主干道上的雪依然不见减退,更别说道路两旁已经被推开堆成山的积雪。于是在雪地里坚持了二十分钟也没有刮干净车前玻璃上的积雪之后,我放弃了挣扎,决定退回屋内再等待时机。
下午1、2点开始的暴风雪终于到晚间10点也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最后有一单uber肯送,才将人安全送回了家。
但暴风雪停下后的第二天却也迎来了老天的奖赏——美丽的雪景。我从二楼窗户看出去,满世界雪树银花,对面人家的院子里松树或是什么不知名的树上不时有雪块掉落下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甚是快乐,可以令人不厌烦地看上一整天。
这样恶劣的天气只能在超市里买足一周的储备不出门,窝在家写文案,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逛超市的时候我发现长岛的居民总是和我这种亚洲人的饮食观念不同,他们的购物车里各色水果,各类啤酒饮料、各种零嘴居多,甚至只买几盆鲜花回家,正经买鱼买肉的看不到几个,细一想才明白大概他们并不怎么在家中开火,不管是不擅长还是没有时间,总之潇洒得很。上周一位女性手里捧着一束又像薄荷又像蔬菜的叶子从我身边走过,也不推车,浑身上下只有这么一束漂亮的叶子,让我好生琢磨,想她到底用这叶子做什么料理呢?我羡慕地望着她,好像走过去的不是什么家庭主妇或职业女性而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然而当友人来访时哪怕我再有信心也总不好天天让人尝我的手艺,于是我们到底还是选定去了一家美国人开的法式餐厅ThreeVillageInn。
说是餐厅其实听名字也知道还是个旅馆,就建在海边的小码头附近。停车很方便,我们三人在*昏时的码头看了一会满是桅杆的驳船,又走到海滩边望了一阵野鸭和天鹅才慢吞吞回入餐厅。
这家餐厅听说以提供婚礼场地出名,我们到达的时候正好有一群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在门口的院子里闲谈。气氛很轻松,那种西式礼服穿在高大的女宾身上让人移不开眼睛,我突然意识到原来这种西式礼服的设计原本就更适合欧美人的身材。
进去之后我们被安排在前厅等着,前厅并不大,沙发和台灯都是家居风格,冬天的时候还可以升起炉火,茶几上摆放着在这家店结婚的新人的照片薄,厚厚两本,让你在等待的时候也不至于无聊。
接着服务生带我们穿过一道门路过一个一侧有吧台的走廊,才进入了正厅。正厅一边是较低的平顶,一边可以看见露梁的尖尖的屋顶,枣红色油漆木墙下方围着一圈浅褐色沙发,深色方形的餐桌被摆在中央,自然光线从有透明却凹凸不平木珊隔开的玻璃窗中透进来,一点也不刺眼。墙上挂着暖暖的壁灯和色彩丰富的现代装饰画,整个感觉是温暖雅致,又没有自命不凡的派头,就像进入了别人家精心布置的客厅,但却不需要和主人客套寒暄那般轻松自在,总之相当不坏。
我们三人各自点了三份38美金不同的套餐,包含一道前菜,一道主菜和一份甜点。
看西餐菜单于我是一件快乐的事,我喜欢他们罗列出每一个食材,倒不是什么一丝不苟,着实是在脑子里先搭配起这些食材的滋味可以充满想象。他们总会提到一些做法在里面,比如braised,grill,比如fried,steamed等等,佐什么样的酱搭配什么样的蔬菜也写的很清楚,如果有不认识的食材,那也没关系,反正本来就是用来想象的嘛,形状可以查,但滋味可以尽情想象。最后选一道和你脑中已经酝酿的滋味与摆盘、颜色作比较,是个有趣的过程。
其实就味道来说,这家餐厅并没有得到法餐的精髓。老公点了龙虾蟹肉汤作为前菜,橙*色的浓稠汤水中间一撮白色的蟹肉,并没有想象中的鲜美,龙虾的味道非常的模糊。我点的蜗牛则是奇怪的味道,尾端有一种清凉的药味让人哭笑不得,不禁让我怀疑起究竟是这儿的蜗牛不如人意还是以前吃的蜗牛是假货。只有友人的鹅肝很是那么一回事,鲜美中又带着肥软,让人回味无穷。
正餐友人点的意面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我的鸭腿稍咸也不嫩,而老公点的煎鱼也平平无奇,三份甜点更有点敷衍了事,掉入中下水准,不提也罢。
不过饶是如此,愉悦的氛围不减反升,特别在8点之后吧台那传来驻场歌手的吉他和歌声之后,气氛到达了顶峰。总之我的心情在浸润了现场的乐声后变得出奇的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歌喉,曲子也是普通的流行歌曲,但是电吉他的旋律,人声和鼓点传来的音波,在胸中一一震荡开来,化开了所有无关痛痒的思虑,无比轻松。或许我真的应该去酒吧或者听现场演唱会来着,离开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样的念头。
总之对这家店的感受是,套餐菜肴水平一般,但就价格来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而且这是家环境和氛围足以让人甘心来第二次的可爱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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