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蕾: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老舍文学院高研班学员。曾工作于中央电视台、新华社、中国社会科学网等单位,从事记者、导演、主持人、频道监制等职业。自初中起在《人民文学》《北京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部分结集出版。
我的博物馆(选章)
文/盛?蕾
人生中,有些东西是要珍藏一辈子的。我们看到这些东西,会瞬间想起曾经活过怎样的日子。这些东西也许并不贵重,但它散发着我们青春的味道,散发着我们内心最珍贵的付出和保留,散发着与我们有关的人情世故,散发着岁月的幽香……
我整理了我自己,把那些曾和我紧紧相关,启发、锻炼、感悟并温暖了我人生的物和事搜集了起来,予它们以回忆的血肉,建成了“我的博物馆”。下面,我带大家走进我的“童年馆”,里面藏品很多,有几样东西构成了我人生中极为重要的部分。我重点介绍如下——
我的“过滤嘴”裤子
先说说我们家里那一台经历了四十多年都没舍得丢弃的老缝纫机吧。这台缝纫机是我母亲的陪嫁,当时流行的“三大件”之一。母亲是新中国的同龄人,一九四九年十月出生的,初中毕业考上了*校、参*到了部队。她后来成了一名*医,和我父亲是在部队里经她的领导宁永利伯伯和他的老伴儿介绍相识相恋的。当时我父亲被称为那个部队里最有前途的*官。那个年代,他们是很有代表性的一种婚姻模式,所以我是在这个*人家庭中长大的。
身为*人的母亲,针线活不怎么会做,拿起针线只能应付急需……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我经常看到母亲在灯前踩着缝纫机给我们缝缝补补做衣裤。母亲并不喜欢做这些,经常说:“等富裕了,衣服全都买着穿!做衣服太费事了!”
这也是那个年代的特征:布票珍贵。布票换的布,拿回来给家人做衣服,做出来的衣服兄弟姐妹轮流穿,家里兄弟姐妹少的或者年龄间隔大的,就需要不停地改着穿。像我的这条棉布裤子,原版是我五岁时候做的,腰部是松紧带,裆很深,裤腿极肥大,奔跑时往里面灌风,可以穿四季,冬天一般套在棉裤外面穿。后来五岁以后长个子了,成了吊脚裤,母亲就坐在缝纫机前,把裤管里面窝进去的宽边放出来,凑合着长度。又过了两年,我又长个子了,实在没宽边可放,就找了一块别的什么布给拼接上,凑合着不吊脚。
有一天我去大院的锅炉房打开水,提着暖瓶经过门岗的时候,被刚换下岗休息的解放*小哥叫住:“嗨!小孩,你咋穿了个过滤嘴裤子呀?”我一愣,旁边的家属们大笑起来……
我重新审视了一下我的裤子,可不是嘛?裤子的颜色是浅咖啡色的,接上的那节是深咖啡色的,从老远看,活脱脱两根过滤嘴香烟……
我羞愧难当,一路小跑回家,脱下裤子扔给我妈表示不穿了!我妈问为啥,我怒气冲冲地跟她讲我打水被嘲笑的经过,把我妈笑得前仰后合,差点笑岔气……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申辩:“……你知道……我还挑了好几块布呢,好不容易才找了两块一模一样的,我还说看着怎么这么顺眼,哈哈哈哈……”
之后这条让人欢乐的裤子就彻底压了箱底,我妈把她少女时的*装裤拿出来裁短了给我穿,弟弟身上的裤子不论怎么接裤腿,颜色我妈一定会选好,必须不能接成“过滤嘴”的样子,但每次搬家,这条裤子我妈都不让扔,说看着就想笑,太有意思了……
多年后的某天,已经参加工作的我正在办公室忙活手中的材料,突然听到在一旁聊天的几个同事提到了“过滤嘴裤子”,我心中一惊,心想:“她怎么知道的?”于是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蹭过去和她们聊天,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原来在那个年代,“过滤嘴裤子”的典故并不是我一人专属。
而我,因为这条新奇的裤子,不自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