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结婚照
民国时期的婚礼风俗和当时人的机智幽默可见一斑。殊料坊间流传,保志宁嫁与王之前曾提出过三个条件,第一,赠其嫁妆十万元;其二,婚后供其出洋留学;其三,为其购置一幢花园别墅,这三个条件被《生活周刊》等媒体报道,后经《大公报》大肆演绎,众口铄金,推定王有贪腐之行为。迫于舆论压力,监察委员提出对王伯群弹劾的议案。王伯群权衡利弊,在年年底被迫辞去交通部长的职务。时人称王是“娶了一个美女,造了一幢豪宅,丢了一个官职”。据华师大档案馆汤涛先生的考证,许多都是无稽之谈。王保自然不服,特意投书《生活周刊》自辩,题为《余等婚事》,其中最有趣的一辩如下:今更欲借贵刊宝贵篇幅,对其他批评略作申诉,如谓师生结婚即为大学教育破产,伯群浅陋,不知彼作者根据何种教育原理,但伯群曾忆及民国十二三年之秋,罗素博士与其女生勃拉克结婚,国内学者固深加原谅而赞成之,何独于伯群则不然?又以余等年龄相差,多所议论者,诚如贵刊所云事关个人自由,且年龄问题非空前之事实,试观陈友仁先生与张荔英女士非相差27岁之多乎?王伯群先生不好意思搬出他曾经追随的孙中山先生和宋庆龄的婚姻,年龄也相差27岁,后来也住到弄,曾任国民*府外交部长的陈友仁和张静江之女张荔英的婚姻相差其实还不止27岁,更不用说82岁杨振宁和28岁翁帆的婚姻了,笔者曾经就职的《申江服务导报》,当年曾经以刊登与鲁迅先生同辈文人“百岁老人章克标征伴求侶”的报道轰动一时,老先生最后真按照“自己年龄一半加七岁”最为合适的理论找到了一位57岁的老伴。问题的焦点并不在此。此时拿出陈友仁的婚姻来比说,也并不合适,实在是被爱冲昏了头脑。真相总是有些扑朔迷离,但那幢哥特式的城堡建筑无可辩驳地立在那里,使王保的辩解有些苍白,至于王伯群在几年后以《大学生做人的方针》为题讲话,要求学生崇尚勤俭,实行廉洁。“俭以养廉”。还讲要克制私欲,努力功德。对于公共道德不能“鄙弃不顾”。听上去就像是讽刺了。倒不是说他是两面人,而是人性的复杂性使其不能自圆其说。更重要的是,很多时候,舆论表达的是一种民意,无关乎真相。而据上海作家章慧敏采访曾经陪同保志宁回访上海的保外甥袁智麟先生透露:姨妈保志宁曾对他说过,她是在王伯群的三妹王文湘的授意下给校长献花的。王文湘年嫁给了何应钦,王伯群是何应钦的妻兄,他们是贵州兴义的同乡,又有同样留学日本的背景,再加上妹妹王文湘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密。王伯群原有一妻二妾,虽然正房已经过世,但身边还有姨太太陪伴。但王伯群与保志宁谈婚论嫁时,小妾已相继被遣,保志宁是以正妻身份被迎娶入门的。王伯群小节有损,大节不亏。其在整个抗战时期,颠沛流离,但抗日立场坚定。其对当年大夏大学的开拓创始之功,以及后来为学校在艰难环境下的存续而作的努力,以致于最后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都值得今天的华师大人铭记。至于保志宁,最后用她一生的行为证明了自己的品行。她和王伯群在愚园路的这幢“爱巢”里仅仅度过三年多美好时光,便一直相夫教子,追随王伯群颠沛流离,王伯群60岁不到去世后,又在何应钦夫妇的荫护下,辗转贵阳、南京、台湾、秘鲁,最后在美国定居,终身未再嫁,独自带大了一儿四女,年还曾回到上海,以曾经的“爱巢”为背景,留下一帧珍贵的照片(见下图)。年在纽约长岛与世长辞。如果说围绕建筑的第一段是浪漫言情小说的话,第二段就是*治黑幕小说了。抗战爆发,王保“爱巢”在短暂过渡到一个叫花野的日人名下之后,迎来了汪精卫。汪精卫从东京回到上海之初,住的是虹口崇光堂,之后便搬到了王伯群住宅内。那时候,沪西公共租界越界筑路地区,已沦为三不管“歹土”,日本宪兵乘机将其一步步纳入势力范围。据杜月笙管家万墨林《沪上往事》回忆:为了汪精卫搬入,弄里的所有住户被提前勒令搬走,弄堂口设了一个日本宪兵办事处,专司保镖之责。弄堂里有五幢独立洋房(现在实地看此弄不止五幢洋房,可能汪伪*权当时征用了5幢),都有小庭院。汪精卫住今少年宫31号一幢,其余四幢分住汪伪高官周佛海、陈春圃、梅思平和陶希圣(周佛海在愚园路弄,梅思平在愚园路弄都另有住处,陶当时单身,可能和梅思平在一处)。伪中央*部秘书厅、宣传部和组织部等机关分别设于几人住处。弄内各机关的安全由万航渡路“76号”特工负责。另有一说四幢别墅分配给了“行*院副院长兼财*部长”周佛海、“外交部长”褚民谊、“行*院秘书长”陈春圃和“和平*总司令陆*上将”任援道等。弄就此成了“顶级汉奸窝”,也可能是前后关系。据孙树棻在《上海的最后旧梦》所叙:汪精卫在南京当“国民*府代主席”,来上海“视察”时,就将此作为“行辕”,在此期间,愚园路西段从忆定盘路到中山公园便会封锁起来,只准封锁区内的居民凭证出入。在汪精卫的车队经过之前约莫半小时,*警便先要进行净街,把路上行人驱赶进近处的弄堂,勒令他们全都背向马路站着,不准回头观看,所有居民家中面对马路的窗门也都被责令关闭,不准开启。阳台或晒台上也不准回头。这时,车辆匿形,行人绝迹,在一片死寂中,一长串车队疾驶而过,其中有轿车,有*用敞篷汽车,也有满载着日*和伪*的无篷卡车,还有车头处架着机枪的装甲汽车,足有六七十辆,外人根本无从知道汪精卫究竟躲在哪辆车里。不仅汪精卫在上海“视察”时,愚园路西段部分要戒严封锁,就连他不在上海的时候,这一带也同样警卫森严。孙树棻回忆:我每回到中山公园去经过那条弄前面时,总能看到四名持着上刺刀步枪的*人面对面直挺挺地站在弄堂口上,另外还有一名挎驳壳枪、佩*刀的*官在带岗,弄口两边还放着铁丝拒马架,不让行人走近。年7月9日,汪精卫在王伯群住宅前发表了《我对于中日关系之根本观念及前进目标》的广播讲话,日本摄影师为之拍摄了新闻纪录片。(汪讲话意思:中日两个国家,有没有永久和平的可能呢?我们肯定地说是有的。从精神方面来看,因为这两个国家,多年来,文字相通同,技术相通同,伦理相同,从精神上看呢,没有一点点看出有不相同的地方。)
年8月,汪精卫在王伯群住宅秘密召开伪国民*“六届一中全会”,自任“主席”,宣布“反共睦邻”的基本*策。从年11月开始,日汪密约谈判了整整一个半月,12月30日*昏,日汪密约在弄内60号正式签约。本欲“曲线救国”的陶希圣见汪精卫不听劝阻,没有底线地和日本人交易,幡然醒悟,萌生退意。在香港的杜月笙和*统闻讯,便设下三连环的锦囊妙计助其脱险。据负责执行计划的杜月笙的管家万墨林回忆:第一步是要让陶希圣离开愚园路,而离开愚园路的办法,就是让陶夫人带着五个儿女特意从香港搬到上海,然后以全家团聚为由,让陶先生搬到夫人在法租界环龙路租的房子里。随后在杜月笙的安排下,开溜。陶希圣那天早晨算准了时间,由家里乘汽车到国泰饭店(可能有误),叫司机在外面等一等,然后走进前门穿出后门,雇出租车到*浦滩码头,神不知*不觉地登上“胡佛号”平安出海。随后,陶夫人又打电话到愚园路,跟陈璧君直接通话,要求见一次面。陈璧君答应了,陶夫人如时前往后和陈璧君侃侃而谈,先是装傻说:平时只顾家务,不懂*治,对于陶先生的事向不过问,竭力否认陶先生有离开上海的打算。理由是,陶先生果真要离开上海,为什么会在两个星期以前把她们大小六口从香港接来。陈璧君担忧地说:香港是非之地,他这一去难免不说话,等到他一篇文字发表,那就迟了。陶夫人立刻答道:我相信他不会轻易发表什么的,我决定自己到香港去,连劝带拉要他回上海。陈璧君自然不答应,说“这要看汪先生的意思”。陶夫人便有意若无意的说:“我这趟到香港只带两个小的孩子去,留下三个大的,免得耽误他们的功课。”陈璧君心里盘算:陶六口家眷走了三个,还留下三个,他们总不至于舍下孩子不要,陶多半会跟着陶夫人一道回来,汪伪*权尚未开锣前的一大危机,说不定可以顺利解决。遂从楼上请出汪精卫。陶夫人又向汪精卫再度提出她的要求,汪精卫起先还不答应,双方正在讨论。一封急件送到汪公馆,汪精卫接过信来一瞥之下,脸色大变,他把信递到陶夫人手上。陶夫人故意摇了摇头,说:“我不识字”。汪精卫点点头,改口说:“好的,你带两个孩子到香港去走一趟,见到了陶先生,你跟他讲,只要他回上海,任何条件都可以办到,还有,请你在一个星期之内给我一个确定的回音”。陶夫人如愿以尝,大喜过望,当天就买好船票,带着最小的两个儿子,乘法国油轮赶赴香港,三连环的锦囊妙计已经有两条奏效,陶一家八个救出了五个。汪精卫当时接到的那封信原来是陶希圣的一封亲笔信。请汪精卫保障他留沪家属的安全,倘若胆敢陷害他的家属,那么他就只有走极端,汪精卫最怕的就是这一招。日后,汪精卫周佛海离开上海去青岛参加三个伪组织的“统一”会议,离沪之前,陈璧君收到陶夫人电报,说“希圣即可偕返上海”,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汪精卫走后,大小汉奸警备松懈。万墨林遂实现第三计,组织了20多名枪手,不惜利用煤球厂的烟雾保护,准备用武力抢出陶家的另三个孩子。万墨林添油加醋的惊险回忆几乎可以拍成电影,但难免“豁胖”成分。有案可稽的是:年元月21日,高陶暗中携走的“日汪密约”在香港正式发表,由于其中透露将根本取消各国在东亚之地位。美英法等国纷纷发表声明维护九国公约,否认汪伪*权。並抽调部队增强远东地区防务。美国两度贷款中国美金万元,开始支持中国对日抗战。愚园路上的这幢住宅最终影响到了中国的历史。31号的第三段故事是彩色的。抗战胜利后,早期共产*人、岁寿终的上海滩名媛*慕兰租赁了此楼。*慕兰原名*定慧,是个非常传奇的女子。年就在武汉三镇二十万妇女和各界群众纪念三八妇女节大会上担任总主席。曾先后嫁给相继牺牲的共产*高级干部宛希俨和贺昌。据其自传称:曾参加过营救关向应的活动,并巧获向忠发叛变消息报告*中央,为“伍豪事件”辟谣出过力,年脱*后嫁给了上海滩上的大律师陈志皋,继续为*从事外围地下工作。*慕兰陈志皋夫妇*慕兰回忆到:他们夫妇因帮助保志宁收回愚园路弄31号住宅而口头协议租下了此屋的一部分房子,并代为维修了屋外的花园,取名“隅园”,善好交际的夫妇俩利用宽敞的洋房、客厅和美丽的花园时常举行聚会或游园活动,接待上海文化界的朋友。年2月,*慕兰生下小儿子,小名愚宝,意为在愚园路家中所生。双满月时,举行汤饼宴,盛邀文化界名人。田汉、阳翰笙、翦伯赞、熊佛西,江南耆老冒辟疆,以及戏剧界著名的南欧(欧阳予倩)北梅(梅兰芳)(见下图)和各派著名导演演员,共多人光临祝贺。用餐首创当时还很少用的自助餐。文艺节目由来宾即兴自动参与,有欧阳山尊、戴爱莲等表演舞蹈,将盛会引入高潮,大家还一起引亢高唱田汉作词,聂耳谱曲的《义勇*进行曲》。陈志皋名之为“隅园雅集”(见图)。对于那一天的盛会,熊佛西教授曾写过一篇游记,欧阳予倩吟有七律两首,郭虞裳先生有五言长诗留念,赵景深教授事后在签到簿上写了一篇短文。据文中所叙,参加picnic(野餐)的还有周信芳、洪深、郑振铎、于伶、陈白尘、翁偶虹、应云卫等人,可谓名流云集,极一时之盛。园内桃花盛开,草地上铺着新疆带来的花树地毯,振铎、寿昌、以群等席地而坐,女宾大半坐在假山石边,大家像孩子似的随意谈话吃东西,真是其乐无穷,于伶翻筋斗引得志皋兄的令爱云中拍手欢笑,一向读过藕红的脸谱论著,心仪其人。这一次初次见面,很是高兴,兰芳向我说起他的令郎正跟着许百遒、俞振飞、朱传茗等学唱昆曲。美专一位学生替我们拍了很多的照片,极为自然,连我们吃香蕉抢菜也拍了进去。田汉为此还写了一首七绝:小桥流水柳初芽,春满名园客满家,千里洒流兄弟血,举杯愁对紫荆花。*慕兰自叙道:田汉常常借我们愚园路住处请客,因为他在文化界交游甚广,熟悉的朋友太多,只要听说田老大请客,就会有不少不请而闻讯自到的来客,远远超过预定的人数。除了文化戏剧界的进步人士之外,还有刘海粟、唐云、申石伽等名画家在我家举行过泼墨画会。郭沫若也曾在我家召开过科技界人士的座谈会。郭在上海《文汇报》上发表过《洪波曲》,回忆了年从上海撤退的情况,以及年在愚园路我家召开的专家座谈会。因为聚会者三教九流,其中也有*统上海站站长王新衡,故也有这里曾为国民*特务机关的传说。岂料乐极生事,有一次*慕兰等举行宴会款待教育界知名人士,保志宁的仆人故意剪断电线,并出言不逊,声称他家花园并未出租给别人,粗暴地下起逐客令,令宾客不欢而散。*陈夫妇和保志宁因此产生了纠纷。*慕兰自觉冤枉,但从保志宁一方看,原来虽说出租了大部分房子,但自己也保留了一部分,想不到热情好客的租户把这里几乎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公共空间,三教九流频繁出入,对于性喜安静的保志宁来说,自然不乐。但从历史的角度讲,爱好交际的*慕兰的入租,倒是为王伯群住宅平添了一段佳话。沧海桑田须臾改,曾有说法,当年这里有一条小河,河东是一幅吉地,河西是一块凶地,河西那块地,就是王伯群住宅所在地。如今换了人间。小河早已不见,今天来到王伯群住宅前,也已看不出当年的风水了。但见稚童欢娱,少年风华。至于建筑前的那棵大树,已枝繁叶茂,但在各个年代的照片中,此树时无时有,时小时大,是否是同一棵树,是否曾经搬来搬去,不得而知。想问的是:人、建筑、树,究竟谁可以活得更长久。作者简介徐锦江城市文化研究学者。著有《愚园路上》《愚园路》《愚园路?百年纪念版》,辟上海路史研究一格,上海电视台据此改编成三集纪录片。来源|愚园路上
编辑|*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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