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时期
关外一条狗·的霍乱
01
因为疫情,全国人民都呆在了家里。北京城变成了个大铁笼子,傍晚了一上灯,站在立交桥看居民区,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花鸟虫鱼。空气里能够嗅到些许寒冷的气息——我总感觉要下雪了,但北京的天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下雪的意思:浩荡的苍穹下,头顶都是灰蒙蒙的,既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云。
宅在家的日子里,我一点也不想做题,只是把书架上的闲书又松松散散看了一遍。不能免俗的是,在这些闲极无聊的日子里,连最市侩的引车卖浆者流都知道谈两句《霍乱时期的爱情》。爱情?我按了下手机,离我十几个时区的那个女孩便在屏幕上笑开了花。于是我才记起,我的这份爱情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早就被手里的小盒子装裱了起来。
于是我又记起,若干天前在五棵松,我和几个狐朋狗友拎着酒瓶呼啸着拦计程车。那时已是夜深,人们又都醉醺醺的,话语间透露着轻浮和暧昧。一辆车走过,马路上就剩了我一人。然而,方才满载的出租车驶出不远就亮出了猴一般的屁股。她从里面探出头来,冲着我大喊。
“上来!”
“上个屁!我回家!”
“爬!”她吼道。
我不知道这女人使了什么妖法,哗啦一下就把车门打开了,更不知道她怎么就把那些人都抛弃在了车里。我只记得,她打发走了那辆车,然后以一种狗熊蹭树般的姿态飞奔而至,一把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从没想过我们的唇可以靠得那么近。
02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学生会的聚餐上。当时我才大一,有一个高考后稀里糊涂表白然后拍拍屁股去了美利坚的女朋友。推杯换盏之间,我只记得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只是不和我在同一个部门。后来到了第二个学期,freshman要熬成sophomore了,部门之间内斗太狠,她的老东家一气之下不干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投了我们这座小庙里来。
坦白地讲,那时候的她因为文章写得好,学术也好,在园子里颇有名气,而我只是每个月等着那几百块助理费的小喽啰罢了,只是因为读过些闲散书刊,又能说,因得有些人缘。对于她的加入,我是很有一些忌惮的——管理学都讲什么“二八定律”,她成了那个二,我到时候成了八,把我裁掉了怎么办?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担心,部长非要请我俩一起吃一顿饭。我不是喜欢迟到的人,然而卡点走入饭店,却早早就看见了她——人家早早就坐在了那,还是只坐了半个屁股的那种。她只穿了个吊带,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很显眼,令我疑心她会不会感冒。与此同时,从身体里涌上来的,却是另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也不说话。
“呦,东哥!”见部长来了,我们都起立握手。
趁她坐下点菜的功夫,我又仔细端详了她。她绝不是那种抖音和票圈一抓一大把的美女——在这个大多数人以瘦为美的时代,她的丰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然而,如果用食物来比喻的话,这种美艳就像往刚出炉菠萝包里夹了块牛油,一口咬下去是显然可感的酥、浓、香。当然,这种味道也是有赏味期的,否则也会像菠萝油里烧化了的*油,腻乎乎滑唧唧腌臜得一塌糊涂。
“啊……介绍一下?”部长尴尬地笑了笑。
“我觉得你特像那个,米兰。”somehow,我把心里想的径自说了出来。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个?”
我点头。“您真捧我。”她笑得眯起了眼睛,“服务员,这丫要许晴,来两罐露露!”
霎时哄堂大笑。
我顿时对这个幽默的女生有了极大的兴趣。她机灵、洒脱、盘亮条顺,游刃有余在各种酒肉场合之间,有着她这个年龄没有的成熟,一点也不像我,看起来很大方,实际连拉个手也要酝酿半天。我们越聊越多,从卡夫卡到《海边的卡夫卡》,从割美国人韭菜的瑞幸到杀猪盘,像极了两个知乎大v开会。有人说,这按英文叫spiritualmasturbation,两个人都半懂不懂,还偏偏对对方的路数,聊着聊着就爽了。借着酒劲,我敬了她一杯:“姑娘,你真是个爷们!”
“给老子爬!”她在我的近视眼镜下笑靥如花。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说四川话。
03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也是我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喝醉。部长当然很高兴,因为他只用一顿饭就避免了一场可能的腥风血雨;我的室友则恰恰相反,因为我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借着酒兴,把他们的鞋都扔到了阳台上。像往常一样,我起床,坐在桌子前跟女朋友发邮件——因为隔着时差,我们总是不习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