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英《仕女图》
论画艺,画家仇英可与文徵明、唐伯虎平分秋色。论天才,仇英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他是多方面擅长的全能画家。既然如此才华横溢,为何却一直不温不火,在艺术史中也鲜少提及?
仇英的“高冷”
前不久,一件著录于《石渠宝笈三编》的仇英作品《蓬莱仙弈图》以万元起拍,万元落槌,加佣金后以万元成交,创其个人作品拍卖第二高价。此件仇英《蓬莱仙弈图》有文征明题跋与文彭题引首,为仇英青绿山水的典型画风。
仇英《蓬莱仙弈图》
画价拍得如此之高,但是不得不说,他在画坛的声望却不如明四家中的另外几位。查遍所有画史和相关古籍,关于仇英的记载十分简单,甚至连他的出生年月也没记上。他究竟又是个怎样的艺术家呢?
仇英《行旅图》
读书少,勤奋来补
仇英,号十洲,江苏太仓人。早年工匠出身,做过漆工,后来苦学绘画。文徵明赞其为“异才”,连董其昌也称赞他为“近代高手第一”。
仇英《修竹仕女图》
仇英年轻时结识了许多当代名家,当年拜周臣为师时正是因为周臣看到了他的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潜力,才收他做了徒弟。
仇英《青山绿水》立轴
仇英的创作态度十分认真、一丝不苟,每幅画都是严谨周密、刻画入微。虽然读书少,然而学富五车的师兄唐寅也没有嫌弃这个“白丁”师弟,还对这个踏实刻苦的师弟指教甚多。
仇英《江楼远眺图》,波士顿美术馆藏。
不过正因为仇英读书少,所以他也不像当时的文人画讲究诗书画一体。他通常在画上只题写自己的名字,还有人说他在画上的签名都有可能是代笔。但他勤奋刻苦加上天才的领悟力,使他的绘画技艺日渐成熟。
融会贯通的全才
作为明四家中年纪最小的后起之秀,仇英的名气历来不能与三位前辈相比较,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的画艺差。仇英是全才,人物画、山水画、风俗画都是他所擅长的。
仇英《仙山楼阁图》,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他常被人邀请作画,从不拒绝;也不见他邀请别人为他做事。他很少参加文人聚会,一说是他文化浅,也有人说是当时的文化圈对他十分挑剔。
仇英《松溪论画图》
苏州园林沧浪亭内有“五百名贤祠”,祠内刻有明、清两代五百多位名人贤士的肖像,名望与成就比仇英差得多的人也刻上去了,但是却没有仇英。可想而知,他当时学画处境的艰难。
仇英《汉宫秋月图》
仇英《归汾图》
好在比仇英年长0多岁的文徵明慧眼识人,见仇英是块好材料,便极力提携。先是邀他合作《湘夫人图》,没有成功。后又合作《摹李公麟莲社图》,山水为文徵明画,人物出于仇英之笔。后又以书画合璧的方式合作了《孝经图》。
仇英《孝经图》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被仇英的勤奋与才华吸引,文徵明的儿子、门徒们也纷纷与他合作,或题识、或帮他介绍朋友和买家。数十年间,文氏父子及门生对仇英绘画的题跋欣赏不计其数,广泛流传于社会。
仇英(款)花神图立轴
在书画界,他不仅是个全才,更是不可多得的将各名家所长融为一身的人。仇英在绘画中十分讲究章法,他师法各家,树石学刘松年、人物学吴道子、宫室学郭忠恕、人物学李思训。正因为仇英的妙在于他学遍诸家却能画出自己的风格,他的绘画也受到了后辈的争相模仿。
仇英《捣衣图》,纸本水墨,南京博物院藏。
为生计奔忙
仇英画名自此崛起,为生活所迫,他除了画仕女图外,也画春宫图。仇英以春画在民间留下盛名,间接地也扩大了他的社会影响力。
仇英(款)西厢记图册,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为了维持生计,仇英学画时也不忘放弃旧业,做个本本分分的漆匠,他的做工巧夺天工。后来,中年的仇英画名日益兴盛,订件人屡屡邀请他客居作画,他的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
仇英《人物故事图》
仇英《仕女奕棋》立轴
即使当时已经小有名气,但是仇英仍然十分刻苦。他先后客居在众多富家、收藏家家中,如饥似渴地临摹古画,创作了许多巨幅大作。有据可查的是在大收藏家项元汴家中,仇英前后居住十余年,为项家绘制了上百幅作品。
仇英《腊梅水仙图》
仇英《临宋元六景册》
在昆山周凤来家,周氏为庆祝母亲80寿诞,提前请仇英绘制《子虚上林图》作为礼品。仇英为了这项任务,特意重读西汉司马相如的《子虚上林赋》,又根据寿诞的需要认真设计了画面与构图,竟花费了数年时间,画就了长达厘米的巨幅《子虚上林图》。
仇英《上林图卷》(局部)
画面上描绘了各种人物、鸟兽、楼阁、*队......场面浩繁、气势宏大,极尽喜气洋洋、歌之颂之的情景。画成后,文徵明又在图上用小楷书写了司马相如的《子虚上林赋》,赋、书、画三者并美,堪称三绝。周凤来获得此图如获至宝,十分高兴。
仇英《子虚上林赋》
但并不是所有的艺术订件人都有苛求,仇英在晚年结识的苏州富家陈官就以朋友相交,并不催促他,而是任由他兴致作画。在优越而宽松的环境中,仇英创作了许多精妙之作。其中《职贡图》卷,便是他运思精密的巨作。
仇英《职贡图》
《职贡图》卷长5.8米,该图描绘了来自各方面的11支队伍,都抬着最珍贵的礼品奔赴京都。画艺上突出工笔青绿重设色,《职贡图》是仇英的一幅呕心沥血之作。图上还有文徵明同年九月的题识,同年十二月彭年又题识“而今不可复得”,透露了仇英已过世的信息,该图也成为了仇英一生的收官之作。
仇英《职贡图》
仇英后半生的客居和代笔生涯,使他的艺术表现和技巧手段趋于多姿多彩、老道成熟。工笔、意笔、青绿、水墨、白描等各种技法无所不为,并能依据主题、意境及意趣的需要游刃自如,终于成为了当时不可多得的大画家。
博众家之长
仇英擅长画人物、山水、花鸟、楼阁等题材,画法苍秀、构思巧妙。他功力精湛,常临仿唐宋名家稿本,将他的摹本与原作对照,几乎难辩真假。
仇英《摹清明上河图》
仇英的画法主要师承赵伯驹和南宋“院体”画,青绿山水和人物故事画,形象精确、工细雅秀。色调淡雅清丽,融入了文人画所崇尚的主题和笔墨情趣。
仇英《凉亭消夏图》立轴;《仙山楼阁》立轴,设色绢本。
仇英善于综合和融会前代各家之长,既保持青绿山水工整精绝的古典传统,又能自觉融入时代性极强的文雅趣味,即文人画的神韵,工而不板、娇而不甜。
仇英《桃源仙境图》,天津艺术博物馆藏。
仇英是不朽的创造者,他在青绿山水画方面的艺术成就远远超过赵、文两家。连门户偏见极深的董其昌都极其认可仇式山水在画界的地位。
仇英《人物楼阁图》拍品
在人物画方面,仇英也取得了很高成就。他不仅能画各种题材的人物,在艺术上力求正确、生动与形象,画意超逸、结构严谨、神态生动。他的人物画影响几乎制约了明、清两代。
仇英《汉宫春晓图》,克利夫兰美术馆藏。刘海粟先生剖析仇英的《秋原猎骑图》时说:“在传统的画法中,将造型发挥了最大限度的表现性和反映现实性。例如六匹马的眼睛、嘴唇和鼻子的线形,都经过有效的夸大和移动位置。至于足部动作和腹背线形,都是依据对象的特征加以适当的夸张刻画而成的。这样处理,为的是给观者产生深刻、生动、明快、清朗的印象。”
今藏于上海博物馆的《秋原猎骑图》,是仇英生平最杰出、最特殊的人物画作品。
仇英的作品当然也不完全是文人画,是介于职业画和文人画之间,在他的画里有职业画家比较工整、细腻,甚至是非常写生的味道,同时有一种文人的趣味以及文人画家的情绪。
仇英《宫苑图》立轴
仇英以一位画工的身份在江南画坛上获得地位,与他的努力、天资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他过人的精力,让他不断地进行艺术创作,尽管年寿不长,但是作品数量惊人。足以见得真正有价值的艺术品,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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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李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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