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9月以来,唐纳德一直住在家里,每天要花30分钟去布朗克斯区的福坦莫大学上学。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避免提及这段经历。从纽约*事学院受到严格管制的生活到相对宽松的大学生活,这对唐纳德来说是一个艰难的转变。他经常发现自己百无聊赖,在学校周围大摇大摆地找女孩调情。一天下午,他遇到了比利·德雷克的女朋友安娜玛利亚,她正站在车道上看着她的父亲洗车。唐纳德知道她是谁,但他们以前从未说过话。安娜玛丽亚从弗雷迪那里知道了唐纳德的一切。两人聊天时,她提到自己曾就读于纽约*事学院附近的一所寄宿学校。
“哪所?”他问道。
当她告诉他学校名称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秒钟,然后说:“我很失望你去了那个学校。”
比唐纳德大三岁的安娜玛丽亚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他眼中的调情就是侮辱,装出高人一等的样子。这让她觉得他很幼稚,就好像他是一个二年级的学生通过拉一个女孩的头发来表达好感。
随着弗雷迪的明显失宠,唐纳德看到了取代哥哥成为父亲在公司得力助手的机会。唐纳德此前学到的一个教训是,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尽管在某些方面他的父亲并不希望他这样——于是他决定获得一个与他的新抱负相称的学位,即使这只能让他有吹嘘的资本。弗雷德不知道一所大学和另一所大学的优劣——他和我的祖母都没上过大学——所以特朗普家的孩子们在申请学校时基本上只能靠自己了。意识到沃顿商学院的声誉,唐纳德将目光投向了宾夕法尼亚大学。不幸的是,尽管玛丽安娜帮他做了家庭作业,却不能替他考试。唐纳德担心,他离班里第一名差的很远的成绩会影响他被录取。据说,为了以防万一,他请来了乔·夏皮罗(JoeShapiro)替他参加SAT考试。夏皮罗是个聪明的孩子,以擅长考试而闻名。在没有照片身份证和电脑记录的日子里,代考要容易得多。唐纳德从不缺钱,给了夏皮罗很多钱。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据说他还让弗雷迪和詹姆斯·诺兰(JamesNolan)谈谈,诺兰是弗雷迪在圣保罗学校的朋友,正好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招生办公室工作。也许诺兰会愿意为弗雷迪的弟弟说句好话。
弗雷迪很乐意帮忙,但他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动机:尽管他从不把唐纳德视为竞争对手,也不认为他会取代自己,但他也不喜欢和他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弟弟妹妹在一起。唐纳德不碍事是一种解脱。
到最后,唐纳德的所有诡计可能都是不必要的。那时候,宾大没有现在那么挑剔,录取了一半甚至更多的申请者。无论如何,唐纳德得到了他想要的。年秋,也就是他大三那年,他从福坦莫大学转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
年7月,我出生几个月后,祖父以50万美元买下了障碍赛公园。一年后,特朗普管理公司仍在努力获得推进项目所需的批准和区划法。公司还在与公众对该项目的反对作斗争。
弗雷迪告诉他的朋友们,自从他上一次在特朗普管理公司任职以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弗雷德总是管得太细,又不尊重他的儿子,这使得这份工作从令人兴奋的挑战变成了严峻而乏味的活动。不用说,失败将是一场灾难。尽管如此,弗雷迪仍然相信,如果他能帮助开发项目获得成功,他会在父亲那里有更好的立足点。
那年夏天从阵亡将士纪念日到劳动节的那段时间,我的父母在蒙托克租了一间小屋,这样爸爸就可以逃离布鲁克林的高压环境了。妈妈计划全职跟我和弗里茨待在一起,爸爸则会在周末往返两地。最近更名的JFK机场离特朗普管理公司的办公室只有5分钟的车程,而蒙托克机场(实际上只是一块空地上的一条跑道)就在小屋的对面,所以通勤很方便。弗雷迪最喜欢做的事情仍然是带他的朋友们飞到蒙托克,然后带他们出海。
夏天结束的时候,祖父的障碍赛公园项目岌岌可危,他知道这一点。弗雷德一直指望着自己与布鲁克林民主*的长期联系能够帮上忙,因为这种联系过去为他的许多开发项目铺平了道路。然而,到了0世纪60年代中期,他的*治密友们下台了。很快他就知道,他不可能获得他需要的区划。尽管如此,他还是让弗雷迪完成这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障碍赛公园获得成功。
时间不多了。突然之间,我8岁的父亲扮演了一个更公开的角色,主持新闻发布会,安排拍照。在一张照片中,我的父亲穿着风衣,很瘦,站在一个空荡荡的大仓库前,凝视着广阔的空间,看起来很小,完全迷失了方向。
当地居民希望将障碍赛公园列为地标,这样一来开发项目就会停滞,弗雷德的计划也会落空。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弗雷德做了最后的努力,决定在年建造的快乐馆举办一场活动。活动的目的是庆祝公园的拆除——换句话说,他将在公园获得地标称号之前摧毁它。为了宣布这个计划,他让我父亲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使他成为了争论的焦点。活动请来了穿着泳装的模特。游客们被鼓励往公园标志性的窗户上扔砖头(可购买),窗户上有公园吉祥物蒂莉的巨大形象,它咧嘴大笑着。在一张照片中,我的祖父拿着一把大锤,对着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咧嘴大笑。
整场活动简直是一场灾难。情感、怀旧和社区是我祖父无法理解的概念,但当那些窗户被打破时,他肯定也会承认自己做得太过分了。由于当地人反对他的项目,他无法获得他需要的区划变更,被迫退出障碍赛公园开发项目。
这次冒险暴露了他不断减弱的达成目标的能力。弗雷德的力量很大程度上来自他的人脉。0世纪60年代初到中期,纽约市*坛发生了重大变化,随着他的许多密友失去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弗雷德被忽视了。他再也没有推进原创的建筑项目。落成于年的特朗普村将是特朗普管理公司建造的最后一个综合建筑群。
弗雷德不愿承担责任(和后来的唐纳德一样),因此他把障碍赛公园项目的失败归咎于弗雷迪。最终,弗雷迪责怪了自己。
唐纳德几乎每个周末都从费城开车回家,这一点也没有帮助。事实证明,他在宾大并不比在福坦莫更自在。他对学业不感兴趣,可能他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大池塘里的一条小鱼。在0世纪60年代,纽约*事学院的入学人数达到高峰——8年级到年级的学生有多人——但宾大在他入学时却有几千名学生。在*事学院,唐纳德凭借在家里长大时学到的很多技能挺过了低年级生活:他能在痛苦和失望面前假装冷漠,能承受高年级学生的虐待。他不是一个好学生,但他有一种魅力,一种让别人和他和睦相处的能力,而且当时这种魅力并不完全基于残忍。在高中时,唐纳德是一名优秀的运动员,他的蓝眼睛、金色头发和神气姿态让一些人觉得他很有魅力。他充满了恃强凌弱者的自信,知道自己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必为之奋斗。到了高三的时候,他在同学中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望,他们选择他领导纽约*事学院代表团,参加纽约市哥伦布日游行。他觉得自己在宾大不会取得这样的成功,没有理由在那里花费太多时间。无论如何,学位的声望才是真正重要的。
在推进障碍赛公园项目的最关键时刻以及项目失败后,唐纳德没少纸上谈兵。弗雷迪从来没有打造可以帮助他抵御父亲嘲笑和羞辱的盔甲,对于在兄弟姐妹面前被批评特别敏感。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唐纳德既是旁观者,也是附带受害者。随着年龄的增长,唐纳德越来越确信,弗雷迪继续失去父亲的尊重对他有利,所以他经常静静地看着或跟父亲一起批评。
我的父亲和祖父在早餐室里分析障碍赛公园项目失败的原因。弗雷德言辞尖刻,充满指责,弗雷迪则为自己辩解,懊悔不已。唐纳德漫不经心地对他的哥哥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会产生什么影响):“如果你不是每个周末都飞到蒙托克,也许你可以保持头脑清醒。”
弗雷迪的兄弟姐妹知道,他们的父亲一直不赞成弗雷迪开飞机——尽管现在这只是弗雷迪的爱好。他们有个默契,不在老头面前谈论飞机或船只。弗雷德对唐纳德爆料的反应证明了这一点,他对弗雷德说:“把它扔掉。”第二个星期,飞机就不见了。
弗雷德让弗雷迪很痛苦,但从马布尔黑德回纽约之后,弗雷迪似乎更需要父亲的认可,障碍赛公园项目失败之后更是如此。他父亲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希望以此得到父亲的认可。但他自己可能也意识到了,父亲永远不会认可他。
刚搬进汉兰达大楼时,弗雷迪和琳达担心其他房客会找他们投诉。现在,当他们的房子需要修理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位于名单的末尾。
我父母位于九楼的转角卧室的窗户可以看到南边和东边的景色,但也容易招风。此外,汉兰达的每个房间都安装了内置空调,但没有安装好,所以每当空调运行时,干墙和外墙砖之间就会出现冷凝水。随着时间的推移,累积的水分渗入干墙,使其软化。到了月,父母卧室空调四周的墙已经严重损坏,刺骨的寒风不断吹进房间。我母亲试图用塑料布盖住空调周围的墙壁,但寒风继续涌入。即使天气很热,他们的卧室总是冷得要命。汉兰达的管理员从来没有回应他们派来维护人员的请求,墙一直没有被修复。
年的新年前夜,天气特别恶劣。尽管刮风下雨,我父母还是驱车向东,前往蒙托克的古尔尼酒店与朋友们欢度新年。当他们准备在元旦凌晨开车回牙买加庄园时,天气变得更冷了,持续的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当弗雷迪出去把车预热时,电池没电了。他只穿着衬衫,试图发动汽车,被淋得湿透。当他和琳达回到公寓和他们漏风的卧室时,他已经病了。
过去两年的压力以及酗酒和吸烟(那时他平均每天两包烟)让弗雷迪本来就处于糟糕的状态。他的感冒迅速恶化,几天之后,他的病情并没有好转。他裹着毯子,颤抖着,无法躲避寒风。琳达反复打电话给管理员,但没有回音。最后,她打电话给公公。“求求您了,爸爸,”她恳求道,“一定有人能解决这个问题。比如牙买加庄园或布鲁克林其他大楼的管理员?弗雷迪病得很重。”我祖父建议她再去找汉兰达的管理员;他无能为力。
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生活在弗雷德·特朗普的地盘里,所以他们都没有想过雇一个不由弗雷德·特朗普支付工资的勤杂工。但他们不能自己雇人;不管是否需要,他们都得征求弗雷德的同意。那堵墙一直没被修好。
元旦后一周,琳达的父亲打电话告诉她,她的母亲中风了。我母亲不想离开我父亲,但她母亲的病情很严重。一旦安排照顾孩子的事情,她需要尽快飞到劳德代尔堡。
不久之后,祖母打电话给我母亲,告诉她弗雷迪得了大叶性肺炎,医院。琳达立刻上了飞机,一着陆就医院。
年月0日,也就是父母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医院里。母亲没有被父亲糟糕的健康状况和日益恶化的酗酒问题所吓倒,偷偷地拿了一瓶香槟和几个杯子进了他的病房。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也不管父亲处于什么状态,两人都决心庆祝一番。
爸爸出院回家才几个星期,琳达就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他告诉她,她的母亲中风后情况有所好转,但他不愿意整天在采石场工作,而让妻子任由护士摆布。工作的压力,照顾妻子的费用,以及他对妻子的担心,对夫妻两人都造成了不良影响。“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他说。“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下去。”
虽然琳达不知道她父亲到底在暗示什么,但他听起来非常心烦意乱,她担心他的意思是他和她母亲死了更好,而且绝望的他们可能真的会做点什么。当她告诉弗雷迪她父母的情况时,弗雷迪告诉她不要担心,并打电话给他的岳父说他会帮忙的。“辞掉你的工作,迈克。照顾好妈妈。”钱不是问题,至少在当时不是,但弗雷迪不确定当他告诉父亲这件事时父亲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要帮他们。”弗雷德说。“这是你应该为家人做的。”
我的祖父相信这一点,就像他相信送孩子上大学或加入乡村俱乐部是应该做的一样:即使是他不感兴趣或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也觉得有些事情是“应该做的”。
在障碍赛公园项目失败后,弗雷迪在特朗普管理公司的工作更少了。自从我哥哥出生后,他和琳达就计划买一套房子,现在他有了多余的时间,于是开始物色房子。没过多久,他们就在布鲁克维尔找到了一套完美的四居室公寓。布鲁克维尔是长岛上一个美丽而富裕的小镇。搬家后,父亲的通勤时间至少将增加半小时,但换个环境,离开父亲所有的大楼,对他来说也有好处。他向房地产经纪人保证,他可以支付要价,获得抵押贷款不成问题。
几天后,银行打电话告诉他,他的抵押贷款申请被拒绝了,弗雷迪震惊了。除了在环球航空工作的一年,他已经为他的父亲工作了将近六年。他仍然是特朗普管理公司的一名高管,该公司每年盈利数千万美元。年,该公司的市值约为亿美元。弗雷迪的工资较高,没有太多开支,还有一个信托基金和一个(迅速萎缩的)股票投资组合。最合理的解释是,弗雷德仍在为儿子的背叛和障碍赛公园项目的失败而耿耿于怀,以某种方式干预阻止了交易。我的祖父在大通银行、汉华实业银行和纽约其他几家最大的银行都有人脉和大量存款,所以他不仅可以保证弗雷迪拿到抵押贷款,还可以轻而易举地确保他拿不到。我们全家被困在牙买加庄园那间破旧的公寓里。
到了六月,父亲已经准备好再次到蒙托克度暑假了。我的父母租了之前那间小屋,爸爸用卖掉一些蓝筹股筹集的资金,买了一艘Chrisovich33。这艘船配有十六英尺高的金枪鱼塔,更适合他喜欢的那种深海捕鱼。他还买了另一架飞机——Cessna06Stationair。与之前的派珀卡曼契相比,它有功率更大的发动机和更多座位。
但这些新玩具不只是为了娱乐。爸爸有一个计划。在障碍赛公园项目之后,他在特朗普管理公司中越来越被边缘化,所以他想出了租船租飞机的主意,以创造另一种收入来源。如果成功了,他或许终究能从公司中解脱出来。他雇了一个全职船长来经营租船业务,但本来最能赚钱的周末,他却让船长开船载着他和朋友们四处转转。
琳达上船和他们待在一起时,她注意到弗雷迪总是喝得比别人多,就像他在马布尔黑德那段时间一样,这使得他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弗雷迪喝酒后开飞机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令人担忧。年的夏天一天天过去,琳达变得不愿意和他一起上飞机了。崩溃仍在继续。到了9月,爸爸意识到他的计划行不通了。他卖掉了船,弗雷德发现他买了飞机后,他也卖掉了飞机。
二十九岁的时候,我父亲可以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朱乙夫作品没有尽头的列车
第六章零和博弈我被爸爸的笑声吵醒。我不知道时间。我的房间很暗,走廊的灯光在我的门下闪耀着明亮而不协调的光芒。我从床上滑了下来。那时我两岁半,我五岁的哥哥睡在公寓的另一头。我独自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父母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房门大开着。所有的灯都亮着。我在门口停了下来。爸爸背对着抽屉柜,妈妈正坐在他对面的床上,身体靠向一边,一只手举着,另一只手支撑着床垫。我一开始不知道我在看什么。爸爸用步枪瞄准了她。那是一把.口径的步枪,他一直放在船上,用来射击鲨鱼。他笑个不停。
妈妈求他住手。他举起枪,对准她的脸。她抬起左臂,又尖叫起来,声音更大了。爸爸似乎觉得这很有趣。我转身跑回床上。
我母亲把我和哥哥赶到车里,带我们去朋友家过夜。最后我父亲找到了我们。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他向母亲保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当我们第二天回到公寓时,他正在等我们。父母同意努力解决问题。
但是他们继续过着日常生活,没有承认他们婚姻中的问题。一切都不会好转。事情甚至不会保持原样。
不到两英里外,在我祖父的另一栋楼里,玛丽安娜遇到了麻烦。她的丈夫大卫几年前失去了他的捷豹代理权,仍然没有找到工作。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