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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6/1 21:25:00

毛主席曾经说过,诗最爱三李,词只合稼轩。三李,就是李白、李贺与李商隐,稼轩就是辛弃疾。从毛主席的这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到毛主席诗词的取法对象。

今天我们来欣赏一首毛主席的诗《七律·答友人》,这首七律中,毛主席将李白的浪漫飘逸与李商隐的富丽精工两种风格整合在一起。

七律·答友人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

这首《七律·答友人》,最早发表于年12月。诗题中的“友人”,一说是周世钊,一说是乐天宇,因为毛主席没有明说,所以很难判断,不过不影响诗意的理解与欣赏。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又称苍悟山,在湖南南部,传说舜帝南巡死在这里。《史记·五帝本纪》,舜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

帝子,指娥皇与女英,她们是尧的女儿,舜的妻子。舜帝死后,娥皇和女英寻至湘江边上,望着九嶷山痛哭流涕,他们的眼泪,挥洒在竹子上,竹子便挂上斑斑的泪痕,变成了南方的“斑竹”,第三句“斑竹一枝千滴泪”即出自此。娥皇女英痛不欲生,跳入波涛滚滚的湘江,化为湘江女神,人称湘君(舜)、湘妃(娥皇、女英)或湘夫人。

乘风,因为娥皇女英是女神,所以能乘风而行。

翠微,指青山。《尔雅·释山》说:“(山)未及上,翠微。”杨慎注:“凡山,远望则翠,近之则翠渐微,故曰翠微也。”

诗的开篇,从神话传说写起。山上,白云飘飞,舜帝已经死去,娥皇女英乘风南下,到那青山之上,寻找自己的丈夫。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得知舜帝已死,她们泪洒斑竹,形成万千斑痕,她们跳入湘江,化为湘江女神,那万朵红霞,便是女神的衣裳。这一联语言富丽,意境唯美,极似李商隐诗。

有评者认为,上四句有悼念毛主席早年的妻子杨开慧之意,我以为这种看法不妥。首先这是一首赠答友人的诗,在赠答友人的诗中悼亡,显然不合适。其次,娥皇女英的典故,也与毛主席的实际情况不符。

我认为这四句就是写湖南山川风光,从传说故事写起,即突出了湖南悠久的历史文化,又写出了湖南山川的钟灵毓秀。那九嶷山上,葬着中华文明的先祖,那遍布湖南的斑竹,是上面尽是娥皇女英的泪点,那青天上的红霞,是女神美丽的衣服。

“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雪,指白浪。长岛:即今天长沙的橘子洲。这一联从神话传说转入现实,以洞庭湖的波涛作转,有一种历史奔腾流转之感,转得极妙。洞庭湖的白浪,奔涌连天,历史悠悠,过往已逝,如今的的橘子洲头,人民欣欣向荣,歌声震动天地。

傅抱石《芙蓉国里尽朝晖》

“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有句云:“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毛主席将“吴越”改为“寥廓”,意境更加开阔。芙蓉国:湖南的代称,典出五代谭用之《秋宿湘江遇雨》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千家薜荔村。”用芙蓉国代指湖南,使人联想到那里是一个芙蓉花遍地盛开的地方,极美。如此用词,也是李商隐之法。

在这美丽的景象中,诗人毛主席梦游祖国山河大地,那芙蓉国里,朝阳普照大地。

毛主席的这首诗,充满浪漫的想象,全诗飘逸绝伦,这是李白的气韵。而用语富丽精工,意境唯美瑰丽,这又是李商隐的诗法。我们知道,李白跟李商隐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诗人,毛主席能融两者于一诗,可见其伟大的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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